吴有良是吴家唯一的儿子,父母双亡,靠叔婶操持家业。这年秋天,吴有良进京赶考路过河源县的青石山,被山贼打劫,钱财散尽。天色渐晚,饥寒交迫,却身无分文,只有到城里去借住一宿,翌日再作打算。吴有良到达城门口的时候,城门已经关上,正要转身,一辆马车在城门口停了下来。
马车窗帘打开,里边是一个面容和善的老头,微笑地看着一筹莫展的吴有良。此人是河源县的首富,人称米老大。米老大刚从城外的米店回来,等候守城的士兵给他开城门。吴有良连忙走近马车,深深地朝米老大作了一个揖,问是否可以带自己进城。米老大看着满脸愁容的吴有良,点头示意让他上车。
米老大和吴有良一路聊着,米老大是行伍出身,特别敬重读书之人,听说吴有良是秀才,心里甚是欢喜。没过多久,马车就在一座很有气派的府邸门前停了下来,大门的匾额上写着遒劲的两个大字:李府。吴有良这时才知道车里的老头原来是威震一方的河源首富米老大。米老大邀请吴有良进府做客,吴有良受宠若惊,恭敬不如从命。
两人边饮酒边聊,米老大对吴有良的才智称赞不已,而吴有良则很感激米老大的盛情招待。
米老大在城里城外开着几家米店,但是近来生意却大不如从前了。米老大年纪越来越大,膝下又只有一女,不能委以重任,自己偌大的家业无人帮忙打理,心有余而力不足,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酒过三巡,米老大提议,让吴有良在自己城内的米店里当掌柜。吴有良心想有了个谋生的门路,挣点盘缠明年再做进京的打算,于是就答应了米老大的请求。
第二天,吴有良就在米店上任了。他仔细核对、盘点,做得有条不紊,米老大看在眼里喜在心上。原本勉强维持生意的米店,几日的光景就慢慢变得红火起来,销量大大增加。秀才卖米很快就在整个河源县传开了,来米店买米的人就越来越多,竟然慢慢地开始盈利了。
米老大纳闷了,才一个月的功夫,米店的生意大有好转。城外的几个米店却仍旧是慢慢维持着。索性把城外的几个米店也让吴有良打理算了,米老大在心里盘算着。
米老大每天都会去米店走走,看吴有良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让米店又重新红火起来。自己做了半辈子生意,和米打了几十年的交道,竟然看不出任何破绽,不知道这里面的原因。他也不好直接去问吴有良,有失自己的面子。每次去店里只是对吴有良等人说些叮嘱的话,和客人打打招呼就走了。
几个月后,几乎整个河源县城的人都来米老大的米店买米,米老大的米店生意越做越大了。米老大乐得清闲,便放开手却让吴有良去打理生意。吴有良很快成了名副其实的大当家,城内城外的所有米店的生意全权由他打理。
虽然吴有良给米老大挣了大笔的钱,但米老大还是想弄清楚这里面的“玄机”。米还是一样的米,一样地卖,为什么出现跟以前完全不同的景象。既然白天里看不出吴有良有什么手脚,说不定晚上会有收获。米老大派了一个贴心的伙计,叫他时刻注意吴有良的动静。
夜里,店里都安静了,伙计们都睡下了,吴有良的算盘还在噼里啪啦地响着,他在核算账目。算好账,他收起了账本子,拨了拨灯芯,然后走到店后面的米仓里。监视吴有良的伙计也趁机挪到了米仓后面的窗户下。透过窗户,只见吴有良把一袋米倒了出来,在里面找寻着什么,好像在查看米的质量……
一连几天,夜里别人都睡了,而吴有良在米仓里一忙活就是半宿。米老大亲自跑到米仓去查看,仍旧没有看出什么破绽。
一晃一年过去了,又到了进京赶考的日子,吴有良择日就准备进京。米老大心里打起了如意算盘,想让吴有良留下来。
米老大的女儿如今芳龄十七,县里的许多达官贵人都想和他做亲家,上门提亲的人络绎不绝,这让米老大很伤脑筋。米老大心里明白,别人不外乎就是看上了他的家当而已,所以在选女婿这件事上他非常慎重。米老大知道,吴有良素日与自己的闺女甚好。如果把自己的闺女许配给吴有良,他一定会留下来。而且,米老板的闺女对吴有良一直青睐有加。
如果把自己的闺女许配给吴有良,一来顺了闺女的意思,二来也有一个稳妥的人继承这份家业。米老大盘算好后,跟吴有良提了亲。
吴有良和米老大的女儿早已情意相通,当即答应了婚事。由于吴有良无父无母,只有叔婶。于是米老大便通知吴有良的叔婶前来商谈婚礼事宜。谁知吴有良的叔婶带来一张红色帖子给了米老大。米老大打开一看,傻眼了,这是一张婚契,竟然还是自己的笔迹。米老大万万没有想到,吴有良原本就是自己的女婿。
十几年前,吴有良的父亲吴秉诚和米老大在一处做官戍边,两家给襁褓中的孩子定了亲。后来,吴秉诚在异地任职时客死他乡,妻子也随他而去,吴家和李家从此就失去了联系。
为了重振祖业,吴有良寒窗苦读十年,进京赶考谋取功名,盘缠却被山贼打劫。碰巧,那天在城门口遇到了米老大。机缘巧合之下,两家终于还是结成了亲家。
从此,米老大不再过问店里的事情,所有的生意都交给吴有良去打理。一日,闲来无事,他又去米店闲逛,偶尔和几位买米的人聊了起来,大家都夸他店里的米好。从他们嘴里得知,他店里的米是全城最干净的,几乎没有一粒砂子,足斤足两。
原来,吴有良刚接手米店的时候,店里并没有多少生意。吴有良闲来无事就在米里面找砂子,核对每一杆秤的精确度。一来,打发时间;二来,他觉得这些小事做好了别人也少些麻烦。慢慢地,店里便有了许多回头客,都说他的秤平斗满,米干净。随着生意越做越大,米卖得越来越多,他就只有晚上去米仓拣砂子。
米老大听着吴有良的叙述,纳闷起来。吴有良似乎看出了自己老丈人的心思:把米弄干净了,秤平斗满了,这不就少赚了吗?于是,吴有良给米老大讲了一个故事。
一个伙计非常羡慕掌柜取得的成就,就询问掌柜成功的诀窍。
掌柜什么也没有说,而是拿来了一只大西瓜。伙计迷惑不解,却见掌柜把西瓜切成了大小不等的三块。
“如果每块西瓜代表一定程度的利益,你会如何选择?”掌柜一边说,一边把西瓜放在伙计面前。
“选最大的那块!”伙计毫不犹豫地回答。掌柜笑了笑,说:“那好,请用吧!”掌柜把最大的那块西瓜递给了伙计,自己却吃起了最小的那块。
伙计还在享用最大的那块西瓜的时候,掌柜已经吃完了最小的那一块。接着,掌柜得意地拿起剩下的一块,大口吃了起来。其实,那块最小的和最后一块加起来要比最大的那块大得多。伙计马上就明白了掌柜的意思:掌柜吃的西瓜虽没自己的大,却比自己吃得多。如果每块西瓜代表一定程度的利益,那么掌柜赢得的利益自然就比自己多。
吃完西瓜,掌柜语重心长地对伙计说:“要想成功就要学会放弃,只有放弃眼前的小利益,才能获得长远的大利,这就是我的经商之道。”
听完故事,米老大若有所思,欣慰地点头,不住地赞叹:“想不到自己经商数十年,成就竟不如一个小小秀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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