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文庭
(武汉科技大学外国语学院,湖北武汉 430081)
摘 要:本文在对英语意合内涵进行探讨的基础上,从英语的社会变体、情景变体和功能变体的角度,论述了意合存在的种种情况,重点分析在功能变体中的意合,并将此类意合划分为经济型意合和美学型意合。从语用的角度看,社会变体中的意合是下意识的,功能变体中的意合则是有意识的,是为了追求语言的简洁或某种美学价值,而情景变体中的意合,其主观性程度介于前两者之间。
关键词:英语意合;文体学;阐释
1. 导 论
英语是重形合(hypotaxis)的语言,但这并不意味着英语中没有意合(parataxis)。相反,英语不仅有意合,而且所在之处,都体现出一定的文体特色。
英语中的parataxis一词,就其辞源来看,是由两个希腊语词合并而成的,即para(含义为by the side of)和taxis(含义为arrangement),字面意义就是“并列在一起”,不过该词比“coordination”的文言程度要高,是一种多少带点文气的说法。已故著名语言学家王力先生在《中国语法理论》一书中,首次将该词译为“意合”,可谓恰如其分,神形俱备。陈慰主编的《英汉语言学词汇》将parataxis译为“无连词并列,并列结构,并列关系;意合连接,意合结构”(1998:182)。侯维瑞(1988:340)在谈到古英语句子的连接方式时,将parataxis译为“排比”。
Oxford Concise Companion to the English Language(《牛津简明英语语言词典》)对parataxis的解释是:Placing together phrases, clauses, and sentences, often without conjunctions, often with and, but, so, and with minimal or no use of subordination,即:将短语、子句、句子并置,通常不使用连词;如使用,通常也只是用and, but, so,而且尽可能少用或者完全不用从属结构。由M. H. Abrams主编的A Glossary of Literary Terms一书,在论及与意合相关的paratactic style(意合文体)时,给出了这样的定义(2004:304),“是指一个句子,或一连串完整句子里的成分不带表示连结或表示关系的词组(顶多有一个含糊的连接词and),而一句一句地放置在一起的文体”(A paratactic style is one in which the members within a sentence, or else a sequence of complete sentences, are put one after the other without any expression of their connection or relations except (at most) the noncommittal connective “and”)。可见,英语中的意合要么完全不使用连接词,要么就使用and或but, so等连词。
综上所述,英语中的意合应该包含以下三个特征:(1)可以发生在词语之间,也可以在语句之间;(2)词语或语句之间的连接主要靠意义或逻辑关系来实现;(3)少用或不用关联词语(尤其是表示从属关系的关联词语,这正是意合的实质所在),但不排除使用并列连词and,but,so等。
意合在英语中属“变态”(连淑能,1993:62)。从文体学的观点来看,我们完全可以将英语中的形合视为常规(norm),将意合视为对标准的偏离(deviation)。一般来讲,偏离常规都会产生特定的文体意义。 【作者简介】双文庭(1967-),男,武汉科技大学外国语学院大学英语部主任,副教授,硕士生导师;研究方向:英语文体与修辞,英汉语对比。 30
英语意合的语体学阐释
本文将从英语变体的角度探讨意合出现的种种情况。
2. 社会变体中的意合
从语言使用者(user)的角度看,使用某一种语言的人,都分属于各个社会阶层,扮演着各种各样的社会角色。不同的社会群体在语言的使用中会表现出不同的特征,尽管他们所使用的基本词汇和语法均属于语言的共核(common core)。孩童语言(包括口语和书面于语,对孩童而言,应该说这两者的差异并不十分显著)可以成为社会语言学的研究对象之一,它有很多自己的特色,其中语法方面最典型的特征之一就是意合结构的大量使用。
Baugh和Cable(2001:65-66)认为,与形合文体相比,意合文体意味着句子更短,主句使用的比率更高,就如同海明威的散文一样。意合也可以解释成为不成熟(immature)和孩子气(childish)。二人的观点间接地说明了孩童语言中的意合特点。这种特殊的意合被Lanham(2003:41)称为“an unusual kind of parataxis, the ‘school style’ of textbooks”(一种不同寻常的意合,即教科书中的“中小学文体”)。为了说明问题,他从小学三年级教材中题为“Pittsburgh Needs New Workers”的一篇文章中节选了三个段落(同上:41-42): As steel mills grew bigger, they needed more workers. But they needed a different kind of worker. The small mills had needed skilled workers. The big new mills needed unskilled workers, too.
The steel companies sent men to Eastern Europe to hire unskilled workers. Thousands of them came to Pittsburgh to work in the mills.
Most of the people who worked in the mills were crowded together. They lived in broken-down houses. They walked on dirty streets. And they breathed smoke and soot from the factories and mills. They called Pittsburgh the ‘smoky city.’ But they put up with it. Those dirty industries gave them an income.
不难看出,行文充分考虑了读者的身份。上文使用的从属结构很少,基本上都是并列句式,因为,“小学三年级学生年龄太小,无法理解从属结构”(同上:42)。
Lanham(同上)还按照成年的写作风格,对该文的每一段落进行了如下改写: As steel mills grew bigger, they needed more workers, but a different kind of workers, unskilled rather than skilled.
The steel companies sent men to Eastern Europe to hire thousands of unskilled workers for the Pittsburgh mills.
Because factories were producing more goods than people could afford to buy, some factories had to slow down and others to close.
不难看出,改写后的段落,形合特征明显加强,偏正结构大为增多,句子数量大大减少,因而语言简练,重点突出。
英语中的意合很容易使人联想到汉语,因为汉语是典型的意合语言。作为一种意合特征显著的语言,汉语曾受到过不公正的评价。二十世纪初,当旧中国还处于帝国主义列强的铁蹄之下时,有些西方学者曾出于无知而大势诽谤汉语,竟称“中国的语言”是人类的“婴儿语”。无知归无知,但这也从另外一个侧面说明了这样一个事实:语言中的意合用法,在某种程度上与孩童语言有类似之处。正因为如此,小学三年级学生(虽然是讲英语的本族人)习惯于阅读、写出意合特色较为明显的文章也就不足为奇了。
3. 情景变体中的意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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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语意合的语体学阐释
由于交际情况的不同,英语在使用中会出现若干正式性程度不同的变体。在不同的变体中,用词、句法乃至语音都会有相应的变化。本部分主要探讨口语体和非正式语体中的意合情况。
3.1 口语体中的意合
从语言使用(use)的角度看,按交际方式,可以分为口语和书面语。而这两大类别的语体在组织句子时,所使用的语法手段是有区别的,口语中的意合倾向较为明显,如经常将引导宾语从句的连词that省略,简化连接方式。在随和或急促的口语中,仍然保留了较为古老的融合结构(apo koinou),即将两个句子合二为一,一个词(语)同时起两个句法作用,即担当前句的主语、宾语等和后句的主语。如:There is a young man wants to see you.该句中young man兼作两个主语。又如,It was his arrogant attitude disgusted me.该句中,his arrogant attitude既作前句的表语,又作后句的主语。这两例中分别在动词wants和disgusted之前省略了起连接主从句作用的关系代词who及that,因而削弱了形合特色,有向意合靠近的倾向。
口语是人们即兴所言而产生的话语,不大可能仔细整理思维,因而,“口语体的语句松散、自由、灵活”(秦秀白,2002:135),大量出现上述省略关联词语的情况,也就不足为奇。如果说连结词语的省略(指表示从属关系的)只算一种意合倾向的话,那并列结构(包括分句、句子)的大量使用则更加充分地体现了英语口语中的意合特征。最能体现这一特征的当然要数并列连词and的使用。
Freeborn认为(1993:83),并列连词and在口语中有两个作用。首先是用作语法词(grammatical word),连接句子、子句、短语、单词,就如同写作时使用and的情形一样。第二个用法只限于口语,用作连接子句群(groups of clauses)(或小句复合体(clause-complexes))的连接词(linking word)或连接手段(continuer),此时,其功能不仅仅是语法上的,同时也是对话交流的一部分,目的是告诉听者这样的含义:“别打断,我还没说完。”
并列连词and在口语中的作用还可以超越简单的并列。比如,只要不是在过于口语化的语体中,人们一般会说:If you push the door hard, it will open. 但是在日常口语中,人们倾向于说:Push the door hard, and (then) it will open. Quirk等人认为(1985:1041),这样的说法“在书面英语中难得碰到”。这种用法表明,口语中and已具备将条件从句与结果主句联接起来的功能,这种用法可以认为是语法化(grammaticalization)的结果。换句话说,口语中说话者来不及梳理语句间的逻辑关系,通常要以形合方式连接语义上主从关系,也倾向于用以意合方式连接并列关系来表达。事实上,在口语中,and用来连接句子内部成分时,也有类似情况,经常用于come, go, try等动词后,表示目的,以替换动词不定式。如:Try and come tomorrow / Go and fetch it等。
口语表达中,话语的连接上还可能出现比上述情况更为简化的情况。因为口语可以借助语音、语调、节奏、表情等各种副语言(paralanguage)来辅助交际,暗示语义关系,因而,关联词语的省略不会在太大程度上影响交流。Hopper和Traugott(2001:173)所举的两个例子很能说明问题:
You keep smoking those cigarettes, you’re gonna start coughing again.
That guy just walked out the store, he reminds me of the photo in the post-office window. 以上两例中,第一例是用逗号直接连接了条件从句和结果主句,第二例则直接将关系分句和主句并列。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口语中可以通过简单的语调模式(如将第一例中的You keep smoking those cigarettes用升调说出),来表达条件从句甚至关系从句(同上)。
可见,英语口语中的意合现象呈现出梯度变化趋势。一般情况下的并列关系(指真正意义上的并列)可以直接用and等连词连接,非并列关系的句子(如条件从句和结果主句),也可以用and来连接,甚至可以借助语音、语调,将and直接略去。以上几种情况中的意合力度,呈逐渐增强趋势。说得通俗些,可以并列的地方并列了,不宜并列的地方也并列了。
3.2 非正式语体中的意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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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语意合的语体学阐释
语言的使用,还可以按其场合区分出变体、非正式语体和正式语体。正式语体一般要求文理缜密,逻辑严谨。词语和句子之间的逻辑语义关系往往要明示,即以显性方式表达,因而,表示从属关系的连接词语会显著增加,形合特征很显著。最典型的例证之一便是,连接代词that引导的宾语从句,正式语体中要保留,以明示主从句的关系,非正式语体中略去,直接把主动词和宾语从句按线性关系排列在一起。
以下是二战期间英国首相丘吉尔于1940年对法国发表的广播讲话中的一句(广播讲话当然是很正式的语言): Here in London, which Herr Hitler says he will reduce to ashes, and which his aeroplanes are now bombarding, our people are bearing up unflinchingly.
曾有人试图用非正式语体将上句作了改写,即: Herr Hitler says he will reduce London to ashes. His aeroplanes are bombarding it. But our people are bearing up unflinchingly.
这样的安排与原文信息量基本相等,也符合非正式语体的风格。但表达方式上没有区分主次,3句话均采取意合连接,处于简单的并列关系,没能充分突出英国人不屈不挠的精神。但这正是非正式语体的特色,以传达信息为主,不求精确地明示语义关系。
当然,以上例证并不意味着意合不可能在正式语体中出现。相反,意合也能出现在正式语体中。不过,此时与上述情况略有不同,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正式语体(尤其是学术性或技术性较强的语体)中的名词化(nominalization)倾向。名词化现象使得本来应该由一个从句表达的内容,直接由一个名词来表达,从形式上简化了不少逻辑语义关系,因而,也属意合的范畴。如(Nuttall,1982:86): The implementation of the recommendation that child allowances should be restricted to the first three children was delayed for several years.
从语义学的角度看,这句话包含3个命题(其中2个为隐含命题),分别为: A. Someone recommended that child allowances should be restricted…(隐含命题) B. Someone implemented A (隐含命题) C. B was delayed for several years.
在非正式语体中,按以上顺序分别表达3个命题的内容是可行的,也符合非正式语体的特点:并列句多,短句多。但在正式语体中则不行,会显得措辞繁琐,重点模糊。将动词名词化,有效地减少了句子的数量,避免了考虑句子的主从关系,直接将多个句子熔为一句,句子结构变得复杂,因而正式性程度增加。
4. 功能变体中的意合
语言有多种功能,运用于社会生活的不同领域,就形成不同类型的文体,即英语的功能变体。笔者认为,出现在英语各类功能变体中的意合(并非每一种功能变体对于意合而言都有研究价值),可以大体上分为两类。
第一类为经济型意合,是为了节省篇幅而采用的意合,这往往是意合的极端形式。此类语体主要包括电报、公共揭示语(public sign)、新闻标题、广告等。对这种意合的研究可以加强英语学习者某些实用文体的运用能力。第二类为美学型意合,是为了增强语言的表现力、达到某种修辞效果或文体效果而采用的意合。此类语体主要包括文学语体。对这种意合的研究可以大大提高英语学习者的文学鉴赏水平。 4.1 经济型意合
将英语意合体现到极致的,要数电报语和公共揭示语。先看一看英语电报(telegraph)的实例。以下是一对年轻夫妇喜得千金后给家人发的电报:GIRL BORN FEBRUARY SECOND NAMED MARY,父母喜闻儿子添丁,回电表示欣慰,内容为:VERY HAPPY BIRTH OUR GRANDCHILD。此类文体中的英文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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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高度的意合,道理很简单,大凡是电报,都是要收费的,而收费最直接的标准就是文稿篇幅的长短。所以,只要达意即可。这与普通文体中的英语的形合(hypotaxis)特点是大相径庭的。“英语造句常用各种形式手段连接词、语、分句或从句,注重显性接应(overt cohesion),注重句子形式,注重结构完整,注重以形显义”(连淑能,1993:48)。以上电报若是按照普通语体的措辞来写,则要添加不少连接词语(connective),分别可以表述为We had a girl born on February 2nd, and we named her Mary及We are very happy about your birth of our grandchild.
至于公共揭示语(public sign),在意合的特征上与电报英语十分近似。如:Meeting in Progress. No Disturbance. 如果改用普通文体,措词要繁琐得多:Our meeting is in progress. Please don’t disturb us.此类揭示语一般写在小牌子或门窗上,措词繁琐会使版面难以容纳,故十分注重语言的精简。
与以上两种语体相比,新闻标题(newspaper headline)中的意合程度要弱一些,但也有自己的特点。如连词and经常省略,以逗号来代替。如:GUANGZHOU FAIR CLOSES,TRADE BOOMS(=THE GUANGZHOU FAIR CLOSES AND THE TRADE BOOMS)广交会闭幕交易兴旺。甚至连表示像say, think之类的实词,也经常用标点符号代替,如:YELTSIN:MUSLIM NATIONS CALL FOR END TO TENSION IN BOSNIA HERGEZERVENA(=YELTSIN SAYS THAT MUSLIM NATIONS CALL FOR AN END TO THE TENSION IN BOSNIA HERGEZERVENA),其义为,叶利钦说:穆斯林国家呼吁尽早结束波黑紧张局势。该标题中的冒号表示,其后为冒号前的主语所说的内容。
广告(advertisement)中的意合也是屡见不鲜的。如IBM公司有这样一则广告:No problem too large, no business too small. 此广告前半部分表明了公司雄厚的科研实力,后半部分则体现了公司在细微之处也为顾客着想、不唯利是图的服务意识,前后两部分之间省去了连词and,使意合意味更浓,形成修辞格上的平行对照(antithesis),结构匀称、对比强烈、节奏明快、效果甚佳。广告语体中的意合除了具有经济性的特点外,同时也具有美学价值。
以上论证说明,经济型意合有很好的实用价值。那么,经济型意合在形成的过程中,哪些词语该保留,那些词语又该略去呢?这主要取决于词语所表达的意义。语言的重要功能之一是满足交际的需要。然而,在同一句话中,并非所有的词都对交际起着同等重要的作用。关于这一点,中西学者都有论述。
王寅认为:“有些词语仅起辅助的作用,传达的意义较为次要。据此我们可把语义分成主题义和次要义,前者是重要信息之所在,后者仅具有语法意义,或是对主题义的补充和举例,或无甚意义,是比主题义较为次要的或可省去的意义”(2001:232)。 英国语言学家Wilkins的观点更为具体:“若无语法,所能表达的意义甚少,若无词汇,则什么意义都无法表达。我们通常看作名词、动词和形容词的这样的词项,的确比语法成分包含更多的信息。电报通常只不过是一连串的词汇罢了,除了词序之外并无语法信息,但是我们理解起来却毫不费劲,就如同我们能够理解不合语法的报刊标题和广告一样”(1972:111)。 经济型意合正是建立在此基础上的。
可以说,英语的意合在此类文体中得到了最充分的体现。这类文体中的语言被称为block language,即“整体结构语”(劳允栋,2004:79)或“标题式语言”(阎兴朋,1988:22)。 4.2 美学型意合
美学型意合主要出现在文学文体中,也可能出现在文学语体色彩较强的其他某些语体中,如广告英语,已如前述。笔者认为,文学文体中的意合又可以进一步分为积极意合与消极意合。
积极意合往往是有意识的、细心安排的,因而往往隐藏着某种表现力和美学成分,通常可以用某种修辞格(rhetorical device)来描述。此类意合旨在渲染,为很多作家所使用。如美国Sport杂志记者Steve Gelman曾写过一篇关于美国20世纪最伟大的运动员Jim Thorpe的文章,其中在描写Thorpe参加一次校际比赛时用了这样的句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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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 ran sprints, he ran hurdles, he ran distance races. 他短跑,他跨栏,他长跑。
按照正常的语言习惯,上句至少要在第三个he之前加上一个连词and,因为一般来讲,单独一个逗号是不具备将两个或多个句子连接起来的功能的。这里却偏偏这么用了,是典型的意合连接,用意何在?为了找到问题的答案,我们不妨把连词and加进去,原句则称为:
He ran sprints, (and) he ran hurdles, and he ran distance races.
仅从语法上讲,上句当然没有什么问题,而且从某种意义上讲,比原句更“正确”。但仔细体会,表现力大不如原句。此句言及的是体育运用的各种动作,其迅速猛烈自不待言。在两个逗号之后分别加上一个and(即便只在第二个逗号之后加上and),文字立即显得拖泥带水,失去了应有的表达力度,与所要表达的意境不相容融。故只用逗号来连接三个分句便顺理成章,这种意合正是修辞格上的asyndeton(连词省略)。
与上述意合略有不同的是消极意合。这种意合往往不直接追求语言表达上的美感,而是通过看似平淡无奇、主次不分的语言来表达与所述情景和谐相容的某种文体含义。这种意合往往能成为某些作家的写作上的个人风格(idiolect)。最擅长消极意合的要属美国作家Earnest Hemingway了。我们不妨来看一看他的作品中的一个片断(选自A Farewell to Arms): Now in the fall the trees were all bare and the roads were muddy. I rode to Gorizia from Udine on a camion. We passed other camions on the road and I looked at the country. The mulberry trees were bare and the fields were brown. There were wet dead leaves on the road from the rows of bare trees and men were working on the road, tamping stone in the ruts from piles of crushed stone along the side of the road between the trees. We saw the town with a mist over it that cut off the mountains. We crossed the river and I saw that it was running high. It had been raining in the mountains. We came into the town past the factories and then the houses and villas and I saw that many more houses had been hit. On a narrow street we passed a British Red Cross ambulance. The driver wore a cap and his face was thin and very tanned. I did not know him. I got down from the camion in the big square in front of the Town Mayor’s house, the diver handed down my rucksack and I put it on and swung on the two musettes and walked to our villa. It did not feel like a homecoming.
本节文章中除了一两个复合句外,其余的都是简单句和并列句。即便是在因果关系十分明显的地方,也没有采用复合句。如其中的这两句:We crossed the river and I saw that it was running high. It had been raining in the mountains.后一句显然说明的是前一句的原因,但作者并未说成:Because it had been raining in the mountains, the river was running high.叙述者显然只是在消极地记录事件。Lanham(2004:32)对此作了分析,认为此时的意合是“充满感情、刻意控制、故作低调的”(emotionally charged, deliberately held in check and understated),“……我们也可从这种冷淡的列举中,感知到语言的朴实精神,也能感知到:此时的叙述者已精疲力竭,气息奄奄。他只能列出自己在穿越乡野时看到的情形,但过于疲惫,无法真正理解这些事实,也就无法通过形合的方式来向读者暗示自己的理解。”(… we also feel the dry breath of empty lists, of an exhausted and passive narrator who can list the countryside he passes through but feels too exhausted to understand it, and to suggest this understanding through subordination.)
可见,意合可以衬托所描述的情景和人物,可以通过看似“惨白无力”的语言来暗示所述情景中的某种无奈、某种困扰,以语言渲染情景,从而将语言与情景融为一体,形成内在的美感。
小节一下,功能变体中的意合程度大致按如下顺序由强逐渐变弱:电报、公共揭示语、报刊标题、广告、文学文体。前面四种语体中的意合属经济型意合,而文学语体则属于美学型意合。其中,广告语体兼有经济型意合和美学型意合的特征,可以看作是这两类意合的过渡语体。如下图所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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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语意合的语体学阐释 意合程度逐渐减弱
电报 公共揭示语 报刊标题广告文学语体 经济型意合美学型意合功能变体中的意合
5. 结束语
本文从英语的社会变体、情景变体和功能变体的角度,探讨了英语意合出现的种种情况。意合的实质就是,少用或不用连接词语。综合考虑语言的使用和使用者这两个方面的因素,大致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社会变体中的意合,主要为孩童所使用,这种意合的使用,是下意识的,因为孩童往往不能充分认识,从而也不擅长形合表达。功能变体中的意合,则是有意识的,是为了刻意追求某种表达效果而采用的。而主要由口语和非正式语体所体现的情景变体中的意合,其主观性程度则介于前两者之间。因为,此种情况下的语言使用者,是具备形合表达能力的,只是由于情境因素而有意识或无意识地放弃了形合表达。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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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Variety-based Exploration of Parataxis in English
SHUANG Wen-ting
Abstract: Based on the discussion of the connation of parataxis in English, this thesis explores how parataxis appears in different varieties in English, social, situational and functional, with the emphasis on the parataxis in functional varieties, which is further classified into economical parataxis and aesthetic parataxis. Pragmatically, parataxis in social varieties is used unconsciously, in functional varieties, consciously, so as to achieve linguistic brevity or aesthetic values, and in situational varieties, moderately consciously.
Key words: English parataxis; stylistics; exploration
(Edited by Michael, Doris and Jessic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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