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姆雷特复仇踌躇心理的精神分析
摘要:《哈姆雷特》讲述的是哈姆雷特复仇的故事,但在哈姆雷特的复仇行动之前,却有较多的着墨在于哈姆雷特对复仇计划的踌躇。在人们观念中,这种踌躇与复仇心理似乎形成一种不言而喻的矛盾。作为精神分析学派创始人的弗洛伊德创造了心理动力论,为研究社会现象提供了新的工具。本文通过运用弗洛伊德的“本我、自我、超我”的理论,结合俄狄浦斯情结剖析哈姆雷特复仇踌躇背后的深意,进而探究莎翁后期人文主义思想的蜕变。
关键词:精神分析法; 复仇; 道德; 人文主义;
作为莎士比亚四大悲剧之一,《哈姆雷特》也是莎翁最负盛名的一篇巨著。它讲述了克劳狄斯弑兄夺位,王子哈姆雷特为逝去的父王报仇的故事。然而在故事中,哈姆雷特与克劳狄斯虽有弑父的不共戴天之仇,但他却多番踌躇,复仇计划迟迟未能付诸行动,莎翁如此谋篇布局,颇为费解,而深思之下,却有无尽的智慧。这种踌躇,与其说是思想上的不坚、
行动上的不济,毋宁说是人性与道德的挣扎。
奥兰托克认为“标准传奇英雄”应当具备一下五个条件:1)英雄须具有高贵的血统;2)英雄艰难地降临到人世;3)英雄要向父亲复仇;4)英雄向父亲的复仇得到认可;5)英雄最终胜利并获得荣誉。而哈姆雷特的形象正符合了对传奇英雄的定义。文章从“荒芜的花园,长满恶毒的莠草”的皇宫开始,描绘出一个秩序破碎的年代,而这年代注定是需要帝胄华裔的哈姆雷特作为救世主而出现,为父报仇,匡扶正义。正如他所说的:“这是一个
颠倒混乱的年代,倒霉的我却要负起重整乾坤的责任。”
虽说如此,哈姆雷特并不天生是一名英雄。前期的哈姆雷特不断地徘徊于复仇与不复仇之间,而他的英国之行则引领他决绝走向复仇的一端,特别是在奥菲莉亚的葬礼上。纵使不义,也已预料到会遭受命运的惩罚,然而哈姆雷特依旧坚定决心,无畏地抛下“不要害怕预兆,一只麻雀的生死也是命运预先注定的。”坚定之决心可见一斑。决心之大,所向披靡,
心中的复仇心理终究被彻底唤醒。
然而,不义终究是不义,哈姆雷特之死注定是故事的结局。如哈姆雷特所说的,丹麦因克劳狄斯的罪孽而成了“一大堆污秽瘴气的集合”,而哈姆雷特的弑君之举也是不义,因而哈姆雷特也成了“污秽瘴气”的起源,注定也要归于灭亡,成为一个悲剧人物。这样的结局安排,不知是莎翁为了将《哈姆雷特》神话化,抑或是呼唤对社会人伦秩序的回归?回望
哈姆雷特的复仇踌躇,或许能看出一些端倪。
精神分析学派创始人弗洛伊德认为人性与人类文明是相互对立,提出了俄狄浦斯情结的概念。他在《自我与本我》中这样写道:“男孩对父亲的态度是以父亲自居的。在某个时期,这两种关系(指男孩对母亲的依恋和男孩以父亲自居的心理)并行不悖,直到孩子对母亲的性欲望变得强烈,他的父亲被看作实现这种欲望的障碍时,俄狄浦斯情结就产生了。”男孩以尊崇父亲的形象,尊崇父亲的力量与权威,渴望成为父亲般的人。而渐次成长,到了性器期,对异性的渴求集中于母亲(或者说是恋母情结),父亲的力量与权威成了障碍,造
成孩子自我层面上的父与子的对立。
哈姆雷特对父亲的尊敬是无上的,对其父亲的描述是:“你看这一个的相貌多么高雅优美,太阳神的鬈发,天神的前额,像战神一样威风凛凛的眼睛。”父亲的伟岸以至于只能以父王的鬼魂的形象出现。这种鬼魂的形象,或许更多的是哈姆雷特对父亲的理想形象,进一步说,是哈姆雷特以父亲自居的形象。以鬼魂形象出现,使得对父亲的形象从以往实在的父亲形象中抽离出来,有更强的可塑性,反映的更多是哈姆雷特本我的形象。然而,纵使如此高大的父亲形象(或者说是哈姆雷特给自己塑造的形象),加之卑劣的克劳狄斯却未能在一开始就让哈姆雷特坚定复仇的心,若如弗洛伊德所言,哈姆雷特潜藏着是对父亲敌视的
自我,是人性。
另一方面,哈姆雷特对女性、对性行为展现出的却是一种极端的厌恶,对奥菲莉亚说的话中带有侮辱之词,不经令人觉得哈姆雷特可怖、无情,甚至令人唾弃。而细究之下,或许是对母亲与叔父的结合最强烈的抵制并因此造成对哈姆雷特本我的扭曲,以至于对母亲肆意无情地当面诘难。须知道,在莎翁的年代里,叔父与母亲的结合被认为是乱伦,这种乱伦关系扭曲了母亲在哈姆雷特心中圣洁的形象。哈姆雷特需要的是圣洁的母亲,是自己内心深处,本我追求异性形象,满足其欲望的追求。而母亲与叔父的结合使得哈姆雷特对母亲形象变得缥缈、虚幻,甚至虚假,失去了本我的追求。他无法接受母亲与叔父这种不伦的关系,以至于形成对母亲切骨的憎恨、对女性可怖的无情。而如弗洛伊德所言的,超我
的形成发生在恋母情结崩坍的时期,恋母情结崩坍的同时对父亲形象重新产生的内化地认同。超我逐渐形成,使得哈姆雷特产生在道德上的坚守。但在这之前,在恋母情结瓦解的时期,道德焦虑却不断的呈现,起起伏伏,造就了哈姆雷特在复仇上的踌躇。这道德焦虑源于哈姆雷特对自己复仇行动的认知,他并不清楚自己的复仇行动是基于对父亲的崇拜(对父亲形象的重新内化),抑或是基于对失去的圣洁母亲的本我追求(对母亲的依恋)。而这
归根到底是哈姆雷特的自身身份认同上的困惑。
然而,超我的形成使得哈姆雷特在精神上形成严谨的道德观念,抑制了对母亲原初的欲望,他无法接受母亲与叔父的结合这不伦之举,同样也不能接受自己的肮脏无耻的追求。正如他对霍雷肖所说的,“或许生就是一种令人侧目的怪癖,虽然他们还有很多纯洁优美的品性,但是为了这个缺点往往会收到世人的歧视。少量的罪恶足以抵消全部高贵的品质,害得自己声名狼藉”、“美德不能熏陶我们罪恶的本性”,并希望奥菲莉亚在她的祈祷中替他忏悔他的罪孽。由此看出,对哈姆雷特而言,他认为自己是罪恶之身,并非彻头彻尾的正义之身,这就如基督徒对原罪的笃信和坚持。这种观念产生了他对道德的矜悯。这或许也印证了哈
姆雷特对复仇行动的道德焦虑。
哈姆雷特对复仇计划的踌躇给自己、给身边的人,甚至给国家带来的悲剧。然而,这悲剧是宿命抑或是哈姆雷特的无能?或许从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法来看,这种悲剧更像是宿命,是自我、本我、超我形成过程中的蜕变。或许,其中的道德焦虑被放大了,由哈姆雷特一人放大至他的周围的世界,以至于他的国家,而这一切的悲剧最终却压在了哈姆雷特一个人的身上。但是,悲剧结局的背后,更像是向人伦秩序的回归。哈姆雷特最终表现出来的是在超我层面对道德的坚守,这份坚守是对回归道德、回归人伦、回归公序良俗的呼唤。而这正是在文艺复兴运动后期,莎士比亚对前期人文主义追求个性解放造成的世风日下的思考。早期人文主义思想中“追求现世幸福”、“个性解放”、“欲望”等观念给复兴运动披上了激进的色彩,人的地位快速提升、思想的迅速解放使得社会秩序、道德观念受到了漠
视。这种漠视令莎翁惶恐。
哈姆雷特作为悲剧英雄形象而出现,但其背后或许更多是对个体道德的坚守在社会道德濒临崩坍的境地中的胜利,是以哈姆雷特的悲剧拯救这崩坍的社会道德,挽救文艺复习后期
行将崩坏的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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