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围城》中的比喻艺术

浅析《围城》中的比喻艺术

摘要：《围城》是一部语言艺术的精品，它以一个个形式多样，新颖离奇，幽默风趣，意义深远的比喻构建了一个争奇斗艳的比喻王国，具有极高的文学价值。比喻作为一种修辞手法，也是一种修辞过程中的思维形式。文章试着从比喻喻体的广泛性，比喻形式多样以及比喻的文学作用三个方面来浅要分析《围城》中的比喻句。

关键词：《围城》；艺术；意义；比喻；喻体

钱钟书先生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不可多得的文学大师，《围城》是钱钟书先生唯一的一部长篇小说，堪称文学宝库的经典。而《围城》中最重要也最突出的语言特色便是比喻艺术的运用。据相关记载，全书25万字，共使用比喻约600多个，堪称比喻的宝典，其数量之多，效果之奇是其他文学作品所无法比拟的。

一、喻体取材极为广泛

（一）取喻于日常生活

作者真诚的热爱生活，生活的方方面面是人生和社会的载体，因此作者对日常生活有着更深刻和独特的体验。如在描写苏小姐时“苏小姐双颊涂的淡胭脂下面忽然晕出红来，像纸上沁的油渍，顷刻布到满脸，腼腆得迷人。”P22日常生活中，油落到纸上会很自然的弥漫开来，这一比喻很形象的写出了苏小姐脸红的过程。在收到方鸿渐订婚的家信时“方豚翁看完信，叫的像母鸡下了蛋一分钟内全家知道这消息。”P290母鸡下蛋时总会伴随着叫声，这一比喻准确生动的展现了父亲得知儿子订婚后的喜悦心情。

（二）取喻于西方文化

钱钟书先生学贯中西文化，很多喻体作者信手拈来，恰到好处。如“方鸿渐知道留学文凭的重要。这一张文凭，仿佛亚当、夏娃下身那片树叶的作用，可以遮羞包丑；小小一方纸能把一个人烦人空疏、寡陋、愚笨都掩盖起来。”P9亚当夏娃的传说是西方文化的根源，把神圣的文凭比作亚当夏娃遮羞的树叶，可见当时知识分子的虚伪。在描写方鸿渐没有收到聘书时“鸿渐知道孙小姐收到聘约，忙仔细打听其他同事，才发现下学年聘约已普遍发出，连韩学愈的洋太太都在敬聘之列，只有自己像伊索寓言里那只没有尾巴的狐狸。”P261这里的狐狸也是取材于《伊索寓言》作者用失去尾巴的狐狸遭到同伴嘲笑来比喻方鸿渐被解聘时的尴尬处境，十分贴切。

（三）取喻于封建礼教

钱钟书先生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国学大师，对中国封建文化有着深刻的理解，围城中的很多比喻都表达出对封建礼教的反叛。如“方老先生因为拒绝了本县汉奸的引诱，有家难归，而政府并没给他什么名义，觉得他爱国而国不爱他时感叹“大有青年守节的孀妇不见宠于翁姑的怨抑。”P37用旧社会青年守节的遗孀做喻体，揭示了青年守节这种封建礼教的对人的毒害，给人沉重之感，又如在汪先生和方鸿渐谈话时说“当主任和结婚一样，“先进门三日就是大”“讲师比通房丫头，教授比夫人，副教授呢，等于如夫人――”P250把在三闾大学当系主任的条件比作旧社会一夫多妻制时先进门就是大老婆，赤裸裸的揭示了当时教育界不以品德学识为依据，凭后台、靠关系就能上任的恶劣风气盛行之状。

二、比喻的文学作用

（一）辛辣讽刺

讽刺性的比喻总是带着某种贬低性色彩，《围城》中尤为突出，具体表现为总是以卑贱低下、邪恶丑陋、令人憎恶的事情来比喻美好的事物，如描写沈太太时“她眼睛下两个黑袋，像圆壳行军热水瓶，想是储存多情的热泪，嘴唇涂的浓胭脂给唾沫带进了嘴，把黯黄崎岖的牙齿染道红痕，血淋淋的像侦探小说里谋杀案的线索。”P56黑袋，圆壳行军热水瓶，黯黄崎岖的牙齿，血淋淋的线索，不用多说，沈太太丑恶的嘴脸便跃然于纸上，令人生厌，达到强烈的讽刺效果。方鸿渐对失恋的看法“有人失恋了，会把他们的伤心立刻像叫花子的烂腿，血淋淋地公开展览，或者事过境迁，像战士的金疮旧疤，脱衣指示，使人惊佩。”P106烂腿，血淋淋，金疮旧疤，用疾病做喻，更令人憎恶。

（二）阐释哲理

如果比喻句仅仅停留在语言艺术的层面，那么这样的比喻必然不会意味隽永。《围城》中的比喻句给人艺术美的同时留给人以沉思。如出生名门的苏小姐自恃清高，对爱情待价而沽，“那时候苏小姐把自己的爱情看得太名贵了，不肯随便施与。现在呢，宛如作了好衣服，舍不得穿，锁在箱里，过一两年忽然发现这衣服的花色和款式都不时髦了，有些自怅自悔”P11把爱情比作衣服的款式和花色，告诉我们爱情也有期限的，也要抓住机遇，过了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刻，爱情也会枯萎，只能徒留一声叹息。还有在订婚后茫然时想起哲学家的话“天底下只有两种人。譬如一串葡萄到手，一种人挑最好的先吃，另一种人把最好的留在最后吃。”P263作者用吃葡萄作比，道出了两种人生。钟书先生用简单的比喻阐述寓意深刻的道理，化复杂为浅显，化腐朽为神奇，同样留给我们无尽的遐思。

（三）深化主题

任何文学形式都是为主题服务的，所以比喻的最终目的还是深化主题。小说《围城》本身就是一个寓意深刻的的比喻。小说以方鸿渐为主线，描写了他回国的一段人生经历，

由此折射出二三十年代知识分子群相。主人公方鸿渐的命运也逃不出生活的围城，不论是事业还是爱情，方鸿渐回国后先在老丈人的安排下在银行工作，后来转而到三闾大学，却发现三闾大学的知识分子都是些道貌岸然，老奸巨猾之徒。自己没有文凭，整天提心吊胆，最终在三闾大学这个“围城”中，方鸿渐最终被排挤出来，遭遇了事业的困境；在爱情上方鸿渐线是遭到了已有未婚夫的鲍小姐的玩耍和苏文纨的一厢情愿，以及唐晓芙的一见钟情。但是，这些都没有成为他一生的伴侣，而是在工作遭到排挤时，慌乱的陷入了孙柔嘉的温柔陷阱里，最终走进了婚姻的“围城”。苦苦挣扎，想走却再也走不出来。文中用了大量生动幽默，新颖离奇的比喻来表达这一深刻主题。

纵观《围城》中的各种比喻，可谓光彩夺目。喻体取材广泛，上至国家政体，下至日常生活；比喻形式多样，明喻、暗喻、博喻等信手拈来；文学作用更是辛辣讽刺，意味深刻。由此《围城》向读者展示了一座争奇斗艳的比喻王国，极大的满足了读者的审美情趣，完成了对传统比喻的整体提升和超越，是比喻修辞史上的一座丰碑。

参考文献：

[1]钱钟书.围城.人民文学出版社，1980

[2]温锁林.喻海明珠.山西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4，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