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的心理学研究及其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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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虚的心理学研究及其意义

王 萌

(中南民族大学民族学与社会学学院,湖北武汉 430074)

摘要:太虚在现代心理学理论和/佛教心理学0之间作出了深入的比较,并依据其佛学素养对现代心理学理论的/舛误0、/浅狭0之处给予了破斥和揭示,进而提出了自己的心理学思想。太虚的研究表明,在佛教文化与现代心理学之间可以存在某种互补关系;而且,太虚的研究也从一个侧面说明,在宗教心理学与宗教的心理学之间并不存在不可逾越的壁垒。

关键词:太虚;心理学;佛教心理学;宗教心理学

中图分类号:B94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3926(2005)04)0277)05

在当代宗教学研究中,一般认为宗教心理学是研究人类宗教信仰规律的科学,它主要采用现代心理学的研究成果和方法,研究/现实的宗教信仰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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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的信教的人0。但是由于宗教心理学是一门跨越宗教学和心理学两个领域的边缘学科,它必然要受到多种因素的影响。因此,在对宗教心理学的界定上实际存在着两种倾向。第一种倾向是重视一般心理过程对宗教现象的主导性影响,这即是宗教学中通常所称的/宗教心理学(Psychologyofrel-igion)0;第二种倾向则强调宗教先验的价值体系对个体和群体信仰者的心理影响,它的研究成果主要应用于某种宗教目的,这可以称之为/宗教的心理学(Religiouspsychology)0。从宗教心理学的发展历史我们也可以得知,这两种/宗教心理学0之间相互影响,存在着密切的关系,甚至难以将它们截然分开,宗教心理学领域的权威人物威廉#詹姆士、卡尔#容格等人的研究就清楚地表明了这一点。宗教作为一种文化现象,在其自身中就存在着极为重要的心理学资源,某些宗教思想家出于宗教热忱对其给予了探讨和总结,这对于整个的宗教心理学研究也具有不容忽视的借鉴意义。在现代中国佛教界,著名的佛教领袖太虚从心理学的视点对佛教文化作出过有益的探索,并对/佛教心理学0和现代心理学的关系给予了评判。本文试尝通过对太虚在这方面贡献的分析,进一步认识宗教文化与宗教心理学研究之间的内在关系,并说明在/宗教心理学0与/宗教的心理学0之间并不存在严格的壁垒。

一、西方心理学与/佛教心理学0的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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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教与心理学的关系是近现代学者极为关心的

一个问题,研究佛学者多有论及。近代著名学者梁启超就注重从认识论和心理学的角度来研究佛教,并专门写有《佛教心理学浅测》一文。梁启超认为佛家所说的/法0就是心理学

[3](p1394)

。并进而提出,

/治泰西哲学及心理学者,必须兼治《婆沙》,以其所

[3](p1328)

发明者多为欧美人所未逮也0。可以说,主张从心理学的角度研究佛教文化的价值,这是西学东渐以来诸多学者的共有的思路。太虚对于佛教与心理学的关系给予了特别的关注,他写有多篇文章论述/佛教心理学0与现代西方心理学的关系,并以其特有的视点对西方心理学作出了评判。

太虚研究西方心理学的目的,主要是为了以心理学的视点重新认识佛教自身,并在佛教与现代文化之间实现会通,从而为其/人生佛教0思想作出更好的理论阐释。他对西方心理学的研究涉及到了西方心理学的历史、方法以及它的流派,其中对行为派心理学的研究尤为精详。通过对西方心理学历史的追溯,太虚指出了西方心理学的研究特点和局限之处,并与他所说的/佛教心理学0进行了比较。

他指出,从西方心理学的发展渊源上看,西方心理学最先为研究基督教所谓的灵魂之学。在文艺复兴时期,由研究具体的灵魂,演化为研究唯心论,即所谓/精神现象0)))与唯物论的物质现象相对者)))的/心0之学,继而又演化为研究主观的/意识0之学。经过这一演变,西方传统的心理学,也就演变为意识心理学以致成为科学。西方的心理学研究,是由灵魂而心,由心而意识,始终是把所谓的灵

收稿日期:2005-03-02

作者简介:王萌(1965-),男,哲学博士,中南民族大学教师,山东大学哲学系博士后。主要研究领域:宗教与其他文化的相关性。 2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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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或内心、意识)作为与肉体(或外物、客观)相对的一个方面进行研究,其研究的对象意识则分为知识、感情、意志三个方面。

太虚认为,西方心理学所研究的意识,大抵是指成人醒时显示的心理现象而言;因为成人睡眠时的心理状态,及儿童与动物等本能的反射作用,并不是显意识所能包括的,因此又产生了潜意识或阈下意识理论。由于孔德、斯宾塞等人的社会学研究,社会意识、民族意识、国民意识等纳入了社会心理学的研究范围。虽然西方心理学领域流派纷呈,但太虚认为,它们对于心识的研究,尚远未穷尽。基于其佛学素养,太虚提出,所谓的心理学研究,应包括八个心识及五十一个心所有法为研究之对象。/而传统心理学之基于基督教以灵魂为研究之对象者,既同吾人所破除之神我,唯是妄执之一空名,全非事实;而演为基于唯心论哲学之心的心理学,与近于科学之意识心理学,又大抵只研究得吾人所谓八个心识中之第六意识及其相应心所,且亦多遗漏舛误之处,其为浅狭可知矣。0

[4](p1757)

为研求真理之哲学、科学亦属之,乃情的转为智的之

枢纽也。

三、智的心理学。如实现知之为智,谓现证诸法实相之无分别智,即净分之八识与五遍行、五别境、十一善心所为体。菩萨、如来同具而惟佛为证极,四真实中为净智真实,由智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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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类心理,又可合为二类:情的心理与想一分,为凡庸心理学,因为其心理是四惑所染杂的;智的心理与想一分,为增上心理学,因为它们是四智清净的。以经论修行,即可由染趋净。情的心理学,其研究遍于今人所知及未知的一切动物之心理;想的心理学,则研究一切修学佛法之三乘贤圣的心理;智的心理学,则为研究佛陀的心理,或阿罗汉、辟支佛之心理者。太虚认为,从研究的广度和深度上将佛教心理学与西方心理学比较,可以更清楚地显示出西方传统心理学的浅狭。佛法之要,归于一心,因此对心理学阐述特详,而心理学在近代科学中为后进者,尚未达到大成阶段。因此,以详尽的佛法来弥补未成的心理学是佛教徒应尽的义务,而且/佛教心理学0也必定是现代心理学努力的方向和终极的归旨。

太虚所处的时代,正是现代心理学各派争鸣的时代,联想派、完形派、生机派等各个流派纷纷提出自己的心理学主张,以至于/旧时以物理学为基本科学者,今渐有移科学之基本于心理之趋势。0太虚认为,/无论何种科学,皆必推究于心理,若治社会学则须究社会心理学,治教育学则须究教育心理学,治任何一学皆各须有其一学之心理学,各科学之与心理学,犹众星之拱极北辰,万川之朝宗东海然。心理学一学,可对抗其余一切科学而有余,实为知识界之一良现象。0但包括行为心理学在内的这些心理学流派,虽不无一长,而各有偏执。/生机派假定有一-隐德来希.为区别生物与非生物之一元素,以之说明一切心理。此隐德来希者,乃灵魂论之理论化。虽近于藏识之变起身根,及由种子发生诸识,然未有精澈详审之观察,颇涉含混。而完形派颇能说明心理由众缘所生之一点;但从知觉据为起点,只以之说明第六意识之心理现象,未能究及前五识及后二识之心理。联念论从心理分析至以感觉为原点,然后联念以解释知觉、记忆等种种心理作用,为培根、洛克以来之机械论相承旧说,只及由前五识关系说到第六识,即于前五识根尘刺激反应与诸心心所,皆众缘互成义,亦有缺漏。0

[4](p1770-771)

在研究方法上,传统心理学主要以内省为方法,而大抵以成人意识为其研究对象。此成人意识即一般的凡庸成人之心理,下不遍于儿童与一切有情类之心理,上不及于圣智成人之心理。即使对于凡庸成人的心理,也只是触及其肤浅者。因此,其研究是很不全面的。

太虚论证,佛教心理学与一般世俗心理学不同,它不只是对生物及常人心理的观察记录,尚包括超出常人经验范围之外的心理现象;在一般的集类推论之外,尚须抉择善恶,指示修证,让人学有所用。他依照《楞严经》,将心理学分为情的、想的、智的三类研究:

一、情的心理学。随生系爱之为情,谓随所生异熟报之生命,系缚爱着,以末那我痴、我执、我慢、我爱四惑为中心。楞严以想轻情重分众生之升沉,故鬼、畜、人、天、一分菩萨皆未离情,但有多少分别而已。瑜伽四真实中此为世间真实,即是世俗常识。此类心理,既须究明末那四惑,同时必显末那内执之赖耶,与外依之六识,由之以及相应心所、相分色法、分位假法等;彻底究竟,即此已非世俗心理学家所能望其项背,况后二类心理学耶。

二、想的心理学。慕胜求真之为想,或不满意于现前之生活而别慕高远,或不信任于幻众之境界而推求真实,如希生天,愿生净土,及修世出世之定慧等。此种心理以第六识之作用为最强,人天菩萨皆有而优降不同。四真实中为道理真实,由观行起,专太虚认为,心理学

的迅速发展表明了现代科学发展的一种趋势,如果能以此更进一步而作佛教心理学的研究,则或许有第4期王 萌 太虚的心理学研究及其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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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明/心理真相0之可能。

二、对行为派心理学的评析

在西方心理学的各个流派中,太虚重点对行为派心理学进行了分析。行为派心理学,创始于美国人华生(JohnB.Watson),由于行为派心理学借鉴了物理学等自然科学研究方法,便于从事观察实验,因此获得突飞猛进的发展。行为派心理学主要以/反射作用0及/交替反应0来解释一切心理现象,因此太虚认为,虽然行为派心理学仍袭用心理学之名,但实际上是不合于心理学本义的。因为行为派既承认存在人的/自觉0,又承认/自觉0是物质所无,则此/自觉0正是心理特有性质。无自觉的行为,是物理的行为;有自觉的行为,是心理的行为,它是不能以/反射0、/反应0等物理性质概括的。

针对行为派心理学的主张,太虚以唯识思想阐释他对心理活动现象的观点,并提出了心理学的研究任务:

盖凡自觉即是心理,心理虽复非一,若无自觉即非心理。有情众生所有之情,换言之,即是有自觉而已。能觉他的心必有自觉,无自觉的亦必不能觉他。诸心所之自觉,即其/自证分0;其/能觉0他,即其/见分0;被觉之/他0,即为/相分0。有自证分及见分及亦可为相分者,则为心理。此自觉者,就有情言,即于有情而云自觉;就/眼识聚0乃至/藏识聚0言,即其一一自聚以云自觉。究其根本,则由)))心识,)))心所有法,各有自觉,故能自觉。使无此)))各有自觉之心法,无自觉之物质,又安能凭空突有自觉耶!研究及说明此)))各有自觉,且能觉

[4](p1761-762)

他者之特殊事体,即吾人所谓心理学。

对行为派心理学的研究原则,太虚依据佛学理论给予了辩正。行为派心理学认为,科学研究贵在有可观察的客观对象,如果把自觉意识作为研究对象,则自觉只是主观的而不是客观的;由于自觉心理不属于可知客体,不应属于心理学研究的范围,因此心理学研究不能建立在此基础之上。对此,太虚依据佛学理论提出质疑:/君等客观、主观之分界,以何为标准而定耶?若以自有情身为主观而余为客观,则客观应但是他身而非自身,然则将谓但有他身而自身实无耶?如曰自身可被知故,自身亦有客观存在,则君等以自身为客观时,又指何事为主观耶?主观、客观,相待而立,设无主观,亦无客观。又安可以知客观自身之主观自心为无耶?向者自有情身曾为主观,今可转为客观,则自有情心虽为主观,亦何不可易为客观耶?诸有自觉之心心所,可互为主客观,亦犹诸有自觉的有情之可互为主观、客观耳。若云身等诸物有形体之恒续存在,故可为客观之研究,

而所谓自觉之心理飘忽无定,内省互异,故不能为客观研究,但可从身之行为以研究之者;夫心心所等诚多有不恒续者,然自有为诸行变动不居观之,无不剎那谢灭,新新不住不相到者,又安有恒续之身物可研究耶?自剎那生灭之相续观之,虽心心所亦不无恒续者,亦何尝不可供客观之研究耶?且自觉非知耶?即祇现一剎那之心心所,既自觉矣,即被知矣)))如自证分之知见分))),何尝不在可知范围中耶?故依吾人之说,有无自觉非能知者,若色法等;然无有不可被知者。以自觉知能之心法,亦皆可被知故。可知即所知之范围,大过于能知。,,故能知之心法,亦可为被知之客观。习吾人观心之观法,可据为察验之对象,说明以成为科学也。0

[4](p1764-765)

太虚

认为,佛教观心之法虽非平常人心理而为变态心理,但是可因此变而成为更健全之心理,如果认为只有客观的色法为可知,而不知兼为主客观的心理亦为可知,甚至不承认它们的存在,则是愚浅之见。由于太虚并没有心理学领域的专业背景,他能切中行为主义心理学的弊端所在,不能不得自他深厚的佛学修养。

行为派心理学尽管存在上述缺憾,但是,太虚认为也不能因此忽视它的价值,而且行为派心理学对于阐明佛法是有积极意义的。因为,就广义的行为而言,心法既不离于行为,则行为学至少亦能究明心法之一分;就狭义的行为而言,所谓意识、行为既是心的行为,且身行、语行亦关系心理,行为派心理学从身行出发研究心理,也是有效的。而且,行为派认为诸心理作用与身体各个部分有着密切的联系,可以摧破向来认为意识发生在头脑、心脏的说法。中国后期的佛教徒,由于不明佛法的真义,亦往往以身比作房屋,认为身中别有一心为主人;或喻身为皮袋子,而谓身中别有一心如猴子,藏在袋中,对这些神我灵魂的谬见,从行为派的理论也可以说明其荒唐。而且,传统心理学大抵只说明了第六意识的一部分,而对于依色根(肉体)而活动的前五识,则少有发明,尤其是依身根而活动的身识更是缺乏研究。由于行为派心理学的出现,对于身识的机制则作出了更多说明,而其刺激反应理论,对于前五识必待根尘接触而起心理作用之义,也有所阐发。在太虚看来,西洋传统心理学,鲜有能攻究及第七末那识、第八藏识者,虽然精神分析学派的潜意识说,及生机派的/隐德来希0说,有所涉及,但误谬仍不少。而藏识执受身根为自体,安危与共,行为派着力从生命有机体全身观察实验,逐渐能窥及深细,以察见身肉与藏 2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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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隐秘的流行活动之变化,是其超出其他心理学理

[4](p1768-769)

论之处。

三、/唯根论0的提出

太虚认为,行为派心理学与佛法有/深切之关系0的部分涉及到了佛教的轮回问题。行为派心理学认为除/有机体受外境刺激之反应活动0外,别无所谓心理作用。所谓思想、言语皆是行为,差别只在于思想无声,言语有声而已。按照这种理论,若人身死,心亦随灭,那么佛家的/生死轮回0之说就无法成立了;生死轮回既无,则解脱生死之涅槃也就无法安立。对此,太虚的观点是,行为与心理虽不无关联,却绝不能以行为代替心理。因为有机体)))或有根身)))不只是物质,乃是精神与物质所和合,即所谓五阴和合者。由于五阴中既有色阴之物质,亦有受想行识四阴之精神;所谓生死轮回,即五阴的相续流转。既有相续流转,也就自有解脱生死的涅槃法。太虚根据佛教《楞严经》对此给予了说明。《楞严经》不同于唯识经典的地方在于它提出生死涅槃均唯六根。一般的经论只讲六大,而《楞严经》则讲讲七大,在空大之后、识大之前,加一根大。而此根大不只属物质范畴,也指前五识现量、同时意识、及七八识而言。因此《楞严经》说生死涅槃,皆唯六根。太虚认为可以据此成立一种/唯根论0理论,扩展有机体的行为概念,解决与行为派心理学的矛盾:所谓根尘同源,即是根身器界同为陀那识之变缘;缚脱无二,即是杂染清净同为陀那识之表现;由尘发知,即是由环境刺激而起的反应行为;因根有相,由有机体反应而有思想知识等所知相;相见唯根尘所发,正与行为派所谓/有机体受环境刺激而反应之活动0及由此反应刺激之活动而获得知识的理论,可作比拟;知见无见即是涅槃,它的旨义在于去除独头意识之比、非量,而实现诸识现量,因此对于根大应给予特别关注。太虚认为,依照这一唯根论,行为派所谓的以根尘反应刺激之相见行为为心理,与佛法并不违背,而佛法的生死涅槃之说,也可因此成立。

因此,决不能认为行为派心理学的研究方法为/唯一之方法0。太虚指出,对于最灵妙深广的心理现象,不能执一以求,亦不宜一得自封。他认为,修行佛教的奢摩他禅定以澄静观察法,发得定通、慧通之他心智以观察考验法,两人以上联心作用)))催眠术)))之试验法,皆可取为研究心理之术。

太虚还依据其/唯根论0,对于美国心理学家候尔特(EdwinB.Holt)的心理学理论进行了分析。他指出,候尔特提出的意识说,可以说已经非常接近于/唯根论0了。唯根论上的前六识说,与唯识论有所

不同,只是唯识论上的第六意识之一部分。唯识论上的第六意识与唯根论上的意识,太虚区别如下:

他认为,唯根论所说的前六识,大约同于候尔特所指的意识,也即一般心理学者所认为的心理学全领域的意识,这种的意识,尚且不能包括唯识论的第六意识全领域,何况是包括八大系情识团的佛学心理学的全域。只是近代的科学研究者,将第六意识一部分以外的活能力,归属到物体中去了。唯根论亦将其归属到六根或根尘内去,故只将第六识一部分为前六识。换言之,唯根论与候尔特的心理学不过定义不同、分类不同而已。

太虚指出,《大佛顶首楞严经》有云:/根、尘同源,知识虚现,由尘发-知.,因根有-相.,-相.-知.无性,同于交芦。知识之用,起于六根。0其根者,即反应之神经;其尘者,即刺激之物体;同源者,同是实在或阿陀那。由尘发知,即由物体刺激而发现感觉知觉的知识历程。因根有相,即因神经反应而有知识中所经验割切的时空事物的切面相。此切面相与其知识,为虚现之关系作用,而非实体构成于逻辑的名辞和数理,故曰:知相虚现无性同于交芦也。由此可知,候尔特的意识,等于唯根论的前六识。太虚认为,依照唯识理论,这属于小乘佛学中十二处的不了义学,是小乘佛学用以破除神我迷谬的;新实在论及行为主义心理学,其特长也是以破除灵魂等谬执为特长,但并非究竟的了义。究竟的了义,则/实在0即为根尘同源的第八阿陀那识;实在各自冲动而显现实在为根尘物体的,即是第七末那识;由尘)))本质尘、根)))净色根刺激反应而现的知识境界,一部分可如候尔特所说的意识;其深细不易观验的,则为同时意识和前五识及清净意识,共有八大系情识团和其组成的关系。任何可知不可知界的实在,皆离不了八识团的变和现,而不越出八识团以外,这正是唯识论的了义学所说明的。太虚认为,这一思想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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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候尔特的新实在论应该是很有启发意义的。

四、太虚心理学研究的意义

太虚对于现代心理学的研究是其现代科学文化研究中的一个重要方面。他的思路是以/佛教心理学0弥补、扩充现代心理学,以使现代心理学研究能够渐明/心理真相0。在他看来,现代所有的西方心理学流派皆类小乘之学,为不究竟之学。这是因为第4期王 萌 太虚的心理学研究及其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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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在哲学观念和研究方法上都存在着很大的误区。总体来看,他认为现代心理学存在着很大的机械性,因此它往往只见树木,不见泰山,因此不能对现实的/人0得出真正完整的概念。因此,太虚提出了/佛教心理学0的概念,认为必须用佛教的心理学研究来改进现代心理学。他认为,佛教在对人的心理探索方面走在了现代心理学的前头,并依据这样的观点,构画了/佛教心理学0和现代心理学之间具体的逻辑关系。这一判断,固然反映了太虚出于信仰的价值判断标准,但是,他所指出的/佛教心理学0与现代心理学的互补性、佛教关于/心0的探究对于现代心理学的借鉴意义则是不可否认的。当代心理学的发展表明,通过西方心理学与传统的东方宗教文化之间的对话与比较研究,已经对当代心理学的理论走向产生了深刻的影响。太虚作为一个教内学者,能深入洞察出现代心理学理论的弊端与缺失,并提出某些建设性的设想,这一切与太虚深厚的佛学素养、与他主张的契合时代需要的/人生佛教0思想是分不开的。尽管太虚的构想折射出了他的宗教热忱,他的一些观点仍然是深刻的、发人深省的。从他所处的时代来看,太虚对于/佛教心理学0与现代心理学的比较研究,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当代探讨佛教心理学内容这一热潮的先声。

从太虚对佛教心理学资源与现代心理学所作的比较研究中,我们看到,教内学者和一般的宗教研究者完全可以跨越信仰的界限,为时代文化的建设作出其特有的贡献。在佛教典籍中,保存着大量可供现代心理学进行研究的素材。从研究方法上看,一

般心理学的研究多采用实验和观察的方法,佛教在实践上既采用了一般的实验和观察方法,也采取了区别于一般心理学方法的特殊的宗教实践方法)))瑜伽禅定的实践与修行,这是值得现代宗教心理学研究给予关注的。某些当代心理学家认为,现代科学对人类心智的研究与佛教长期的探索相比,其经验研究的水平还是显得十分不成熟。在未来,心智科学需要发展成为某种形式的经验神经系统科学,在外部和内部的描述之间建立起有效的联系,在这方面佛教可以提供最重要的贡献之一

[7]

。对此,我

们可以通过太虚的研究得到有益的启示,它对于重新认识宗教心理学研究中存在的某些争执与分歧也不无借鉴意义。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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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太虚1佛教心理学之研究[A]1太虚大师全书(第13编43册)[M]1

[6]太虚1论候尔特意识学与佛学[A]1太虚大师全书(第13编43册)[M]1p1783-7851

[7]FranciscoJ.Varela./TheImportanceoftheEncounterwithBuddhismforModernScience.0http://www.purifymind.com/modern.htm.

(责任编辑 尹钧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