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民族主义和自由主义的契合及其现代意义

２０１２年２月　中央社会主义学院学报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ＴＩ－ＩＥ　ＣＥＮＴＲＡＬ　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Ｅ　ＯＦ　ＳＯＣＩＡＬＩＳＭ　Ｆｅｂ，２０１２　第１期（总第１７５期）　Ｎｏ．１（Ｇｅ１．１７５）　试论民旃主义和自由主义的契舍及｛｝｝现代意义　齐顺利　，尤洪波　（１．广东工业大学，２．中山大学，广东　广州５１０００６）　摘要：自由主义和民族主义兴起时，二者兼容性强，共同缔造出了新型的近代国家形式——民族国家。西方国家　在自由主义的旗帜下追求自身的民族利益，使得西方的自由主义和殖民地的民族主义产生了对峙。殖民地在民族　主义的帮助下纷纷摆脱了殖民统治，建立国家。然而，其中一些国家的民族主义却沦为既得利益集团的统治工具，　激化了国内的种种矛盾。民族主义的现实困境要求重新融合自由主义，以自由主义来弥补民族主义对内功能的不　足和匡正对外极端的民族主义。　关键词：民族主义；自由主义；自由主义的民族主义　中图分类号：Ｄ０９１．５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００２—０５１９（２０１２）０１—００７３—０５　民族主义和自由主义都是影响人类历史进程的伟　潮。在民族主义和自由主义兴起之初，二者关系紧　大思潮。有些自由主义者把自己看作是２０世纪的大　密，兼容性强。自由主义在近代国家中确立了人民主　赢家，但他们必须和民族主义共享这个荣耀。一些学　权的观念，而民族主义则把这个观念限定于民族的范　者认为，二者是根本不可调和的，厄内斯特・盖尔纳即　围之中，通过确立近代国家的合法性基础，二者共同　认为，民族主义和自由主义之间的冲突就像“理性与激　缔造出了新型的近代国家形式——民族国家。　情之间的战争较量”¨Ｊ。诚然，民族主义和自由主义在　然而，颇具讽刺意味的是，虽然我们总在经历着　以自己的方式影响和改变着这个世界的过程中，有过　民族主义和自由主义的冲击，讨论着两者的种种表　分离和对峙，但二者的契合对历史进程的影响是不容　现，但究竟什么是民族主义，什么是自由主义，却都没　忽视的。昔日民族主义与自由主义的联姻造就了新型　有一个公认明确的定义。这是因为“民族主义在所有　的近代国家形式——民族国家，而今Ｅｌ民族主义的现　国家和整个历史时期都是不一样的。它是一个历史　实困境也要求重新融合自由主义，以自由主义来弥补　现象而且取决于它所根植的不同地区的政治理念和　民族主义对内的功能不足和匡正对外极端的民族主　社会结构。”　现代意义上的民族主义，尽管有着诸　义；而自由主义在学理上也为弥补民族主义对内功能　多不同的定义，但往往都被界定为一种以民族意识、　的不足提供了可能性。现实中，民族主义和自由主义　民族感情为基础的纲领、理想、学说或运动。自由主　在一些国家已经进行了很好的融合。　义同民族主义一样被认为是“所有概念中最不确定、　一、民族主义和自由主义的兴起　最难以被准确理解的术语”＿３　Ｊ。自由主义从它诞生　从根本上说，民族主义和自由主义都是近代思　之日起，就没有将自己局限于具体的政治、经济、社会　收稿日期：２０１ｌ—ｏ９—２２　作者简介：齐顺利（１９７９一），男，河南济源人，广东工业大学通识教育中心讲师，法学博士，主要从事民族、国家和国际政治研究；尤洪波（１９７３一），　男，河南确山人，中山大学亚太研究院讲师，法学硕士，主要从事东南亚问题、中国外交、美国外交的研究。　７４　壹　避！达论民族主义和自由主义的契合及其现代意义　２０１２年第１期　问题，而是试图建构出一套关于个人、国家和社会的　基本理论，这些理论构成了哲学自由主义的基本内　容。从洛克到今天的罗尔斯，自由主义者在很大程度　治者联系的符号。一种新的政治规范接着产生，巩固　了下列信仰：政治以及建立国家的合法化原则是民族　主义，没有别的原则可以要求人的忠诚”ｒ７　　。¨　在这种情况下，自由主义在近代国家中确立了人　民主权的观念，而民族主义则把这个观念限定于民族　的范围中，通过确立近代国家的合法性基础，二者共　同缔造出了新型的近代国家形式——民族国家。在　这个进程中，自由主义一开始便是民族主义的孪生兄　上一直坚持个人主义的立场，坚持个人至上的观点。　他们往往强调个人的价值与权利，强调个人由于其天　生禀赋或潜能而具有某种超越万物的价值，个人应该　得到最高的尊重，他们强调社会的法律、政治、经济原　则应该是这一基本道德原则的贯彻与实现　Ｊ。　“自由主义是作为反对专制王权的思想运动而　出现的”＿５　，人们一般会以ｌ７世纪英国革命作为自　由主义的起点。洛克被认为是第一个真正具备自由　主义特征的思想家，洛克对光荣革命作了杰出的理论　总结，他从自然状态学说出发，认为人们在自然状态　中拥有各种自然权利，如生命、自由和财产权，由于自　然状态的不方便，人们通过放弃自然权利达成社会契　约来组成国家。但是，人们加入国家只是出于为了更　好地保护他的生命、自由和财产的动机（因为不能设　想，人们会抱着每况愈下的目的来加入国家），因此，　决不容许国家的权力扩张到超出公众福利的需要之　外，更不赋予国家专制权力，国家所拥有的权力除了　实施保护以外，不能有其他的目的，所以，国家决不能　有毁灭、奴役或故意使臣民陷于贫困的权力　Ｊ。　在自由主义获得初步发展的同时，民族主义也逐　渐呈现出近代的形式。１８世纪，西欧的资产阶级以　民族的名义来获得和分享权力，国家不再是普世国家　和王朝国家，而是以民族为基本单位的政治、经济和　文化体系。这种新型的近代国家开始终结人类分成　统治者和被统治者是由神注定的观念。国家统治的　合法性论证从以王权神圣为基础的合法性论证转向　了以大众的自愿同意为基础的合法性，“这个观念的　潜在假设是，公民有权统治自己，政府的权威建立在　人民意愿的基础上。这个转化把对于自我统治权的　民主解释置于现代政治思想的核心”＿７　Ｊ５　。　在国家权威合法性转变的基础上，国家和民族进　行了契合，这种契合造成了国家公民与民族成员的重　叠，直到今天它依然有效。在资产阶级革命的特定阶　段，下列主张被广泛接受，“主权原则本质上存在于　民族之中，任何人、任何个体组成的团体，如果不是来　自民族，就不能实施。民族成为政治框架中所有成员　之间独特的同胞关系的符号，同时也是统治者与被统　弟，二者之间的联系与兼容性远远超过了一般人所理　解的程度。对此，经历过英国资产阶级革命的弥尔顿　有着深刻的体会，他认为，“民族主义不是从外国的束　缚下获得集体的独立，它确切是个人从权威统治下的　解放，在面对政府和教会时，个人能够作出自己的决　定。”　Ｊ１　”此外，近代的民族主义还以另一种方式与　自由主义意识形态相重合，这次只是因为“他们所打　出的口号相同，而非基于理论上的逻辑推演：这些口　号指的是自由、平等、博爱”＿８　Ｊ。　由于自由主义和民族主义兴起时的亲密关系，欧洲　社会在１９世纪中叶产生了一种自由民族主义。“民族　主义研究双父”之一的卡尔顿・海斯认为，马志尼是１９　世纪自由民族主义理论的代表，自由民族主义在国内注　重个人自由，包括政治的、经济的与宗教的，在国际上，他　们是和平主义者。当时盛行于世的亚当・斯密的经济　自由主义对自由民族主义产生了很大的影响，这种经济　自由主义认为，个人既不打算促进公众利益……也不知　道自己在多大程度上促进了公众利益。他希望得到的　只是自己的利益。但是，在谋求自我利益的过程中，就　像在许多隋况下一样，他受到一只看不见的手的引导，　促进了他本意中没有包含的公共目标　Ｊ。他们把这种　理论扩展到国家身上，国家在追求自身利益的同时也促　进了全人类的利益。马志尼根据这种利益和谐论认为：　“国家之间是有某种分工的。每个国家都有适合自己独　特能力的独特任务，履行这一任务就是对全人类福祉的　贡献。如果所有国家都以这种精神行事，国际和谐就会　成为主旋律。”＿ｌ０ｊ稻当时，大部分的自由主义者都希望“世　界的政治地图能重新划定，使各民族有其自己的独立国　家”　，一旦国家形成了民族主义，就会推进国际主义事　业的前进。因此，“威尔逊和许多和约的缔造者将民族　自决视为世界和平的关键因素”［１０１４６　ｏ然而，随着１９世　纪晚期国际局势的发展，一股来势凶猛的暗流正在悄悄　２０１２年第１期　中央社会主义学院学报　７５　地吞噬着自由民族主义者的梦想。　二、民族主义和自由主义的对峙　对经济自由主义的世界主义，在他看来，“个人与整个　人类之间还有一个中介者，这就是国家。各个国家各　有它特有的语言和文字、传统和历史、风俗和习惯、法　律和制度”Ⅲ】　Ｊ１　。国家和民族要比个人或整个人类　更为重要，“国家为了民族的最高利益，不但有理由而　自由民族主义并未能继续推进民族主义和自由　主义的融合，相反，随着１９世纪晚期国际局势的转　换，德意志“武化”的民族主义的出现使民族主义和　自由主义开始走上了分离的道路。之后，西方国家在　自由主义的旗帜下追求自身的民族利益，使得西方的　自由主义和殖民地的民族主义产生了对峙。同时，自　且有责任对商业也加以某种约束和限制”¨　Ｊｌ拍。李　斯特经济民族主义的核心就是：反对经济自由主义的　世界主义，国家的经济利益才是最重要的，个人的事　由主义和民族主义在学理上的分歧也为西方和殖民　地的对峙提供了各自不同的思想依据和力量。　１９世纪的初期和中期，西方经济是一派持续繁荣　的景象，西方国家通过获取殖民地来推动经济的发展　和转移国内因人口增长而带来的社会压力。１９世纪晚　期，随着可被占据的殖民地越来越少，人们面临的压力　不断增长，人们逐渐意识到，经济领域的竞争完全符合　达尔文提出的自然界法则—一强者生存，弱者灭亡。　随着１９世纪晚期国际局势的转换，种种不和谐　的力量，使自由民族主义者不得不重新思考现实。我　们知道，和平主义和民族自决是自由民族主义者最重　要的信念，他们希望通过民族自决来实现和平，但是，　不久他们发现在现实世界中只有用武力才能实现民　族自决，而武力却常常造成国际纠纷和战争。　面对１９世纪分崩离析的德国，在１８４８年的革命中，　一群自由主义者试图通过不留血的革命来完成德国的　统一，但是，失败了。于是，便留给俾斯麦用“铁和血”来　解决问题了。三次王朝战争带来的统一，不仅使自由主　义者心悦诚服，而且使普鲁士的军威照耀着德意志民族　国家。当德国的民族主义和军国主义结下不解之缘时，　德国“武化”的民族主义就应运而生了，“武化”的民族主　义的核心思想就是强调德意志民族国家的力量和光荣，　以武力来实现德意志民族国家的统一和强盛，把个人降　低为为实现这些目标而存在的一个小螺丝钉。　德国“武化”的民族主义需要强大的经济作支　撑。德国统一后不久，在俾斯麦领导下，开始全面采　取经济民族主义的政策，同时，这种经济民族主义政　策也有助于德国“武化”的民族主义思想的发展。李　斯特是德国经济民族主义理论的代表人物，是他极力　怂恿德国采用民族经济政策，来促进国家的统一。李　斯特于１８４０年发表了其名著《政治经济学的国民体　系》，他攻击亚当・斯密的普遍自由贸易的理论，反　业只有与国家的利益相一致的时候，个人的行动才可　以不受限制，否则，就要受到法律的约束和限制。凭　借着新重商主义和自身丰富的资源，德意志民族从内　忧外患的深渊登上了国富民强的颠峰。德国的“武　化”民族主义在这个过程中起了巨大的推动作用，但　是，其灾难性后果在２Ｏ世纪上半叶终于显现出来。　在这里，我们可以看出，德国由于其特有的政治　和社会状况，德意志“武化”的民族主义明显不同于　与自由主义结合的西欧民族主义。对此，ｌ９世纪英　国自由主义思想家密尔有着清醒的认识，他认为，“在　欧洲落后的地区，甚至在德国，人们的民族情感远远　超过人们对自由的热爱，以至于人们愿意追随他们的　统治者去破坏异族的独立和自由”［２１５１　。　在欧美资产阶级的努力推动下，资本主义体系开　始在世界范围内确立，民族观念以及民族国家的观念　随着欧洲的殖民扩张而传播到世界各个角落，现代民　族主义由此获得了广泛的影响，具备了全球性的意　义。民族主义以其独特的灵活性，根植于不同地区的　政治理念和社会结构，民族主义出现了五彩纷呈的局　面。汉斯・科恩以地理界线为标准把民族主义区分　为东方和西方两种不同的形态，在否定前者的威权和　暴力倾向时，肯定了后者的公民政治和自由主义。科　恩认为，“西方模式的民族主义以启蒙运动理性和普　遍人道主义为基础，旨在建立开放、多元、前瞻的社　会。它和民主、自由主义以及宪政联系在一起，其目　标是解放个人。东方模式的民族主义则是一种威权　制度，它封闭、仇外，以特殊论对抗普遍论。”＿１　科恩　论述中重要的一点是，他注意到了自由主义和民族主　义在它的出生地以外的地方开始了对峙的历程。　最早实行自由主义政策的英国，恰恰是奉行帝国　主义政策最早的国家，并且常常把自由主义作为普世　的价值，把自己的利益等同于全世界的利益，认为自　７６　齐顺利尤洪波：试论民族主义和自由主义的契合及其现代意义　２０１２年第１期　由贸易会给整个世界带来福音，谁阻碍了自由贸易，　谁就是落后的和愚蠢的。　除了利益上的冲突，自由主义和民族主义在学理　们的期望值很高。在殖民统治下没有的，独立后应该　有；殖民统治下不好的，现在应该好或更好”【１５］ｍ。　然而，独立并未带来他们所期待的一切。新生的政权　上的分歧也为西方和殖民地的对峙提供了各自不同　的思想依据和力量。首先，两者的基础不同。自由主　义的基础是个人主义，自由主义的许多概念如自由、　民主和市场经济等，都是强调个人的自由、个人的参　与、个人的经济活动，一切制度不论是现实的还是理想　大多软弱无力，往往陷入了国内族群、宗教等各种矛　盾之中。这是因为广大亚非拉国家产生的民族主义　不是自身的产物，而是殖民主义和帝国主义带来的副　产品，正如著名的非洲历史学家博亨在论述非洲民族　主义所指出的那样，“民族主义的发展之所以重要，不　的都是围绕着个人的权利和利益展开的，个人主义“构　成了自由主义政治思想的全部前提”　Ｊ】　。民族主义的　基础则是集体主义，不论民族主义的表现形式是理想、　学说、纲领还是政治运动，它都是以“民族”为中心的，　并且“民族主义意味着对民族和民族国家的忠诚超越　于其他任何对象”ｌ】　。个人主义和集体主义代表了两　种截然不同的价值观，二者的根本区别在于对社会的　本质理解不同。其次，自由主义和民族主义的学术关　怀范围不一样，自由主义通常以“普世主义”自居，他们　关怀的“个人”是穿越一切政治制度和文化的，民族主　义则以自己的历史文化来强调本民族的独特性，来反　击其他民族或地区的政治、经济和文化的入侵。　三、自由主义的民族主义　民族主义为殖民地充分发挥其在国家独立方面的　积极作用后，却沦为一些既得利益集团维护统治的工　具，激化了国内的种种矛盾，给新兴的民族国家带来认　同危机。民族主义的异化违背了民族主义的原旨，这　是当今一些国家的民族主义陷人困境的内在原因。民　族主义的现实困境要求重新融合自由主义，以自由主　义来弥补民族主义对内功能的不足和匡正对外极端的　民族主义。而自由主义在学理上也为弥补民族主义对　内功能的不足提供了可能性，实际上，民族主义和自由　主义在西方国家已经进行了很好的融合。　一些殖民地依靠民族主义取得国家独立后，其民　族主义的消极性却导致了新兴国家的不稳定和孱弱。　广大亚非拉国家以民族主义为武器来反击西方列强　的殖民侵略和争取民族独立，这是２０世纪发生的重　大历史现象，这一阶段实际上就是各种超民族的意识　形态通过作用于民族主义而对世界格局进行重构的　历史。由于对异族统治的恐惧和对民族身份的追求，　广大亚非拉国家纷纷建立起了自己的国家。那个时　候，民族主义被当作解决所有问题的灵丹妙药，“人　仅是由于它是一种意外出现的副产品，而且是因为它　并非出自对新的民族国家的责任和忠诚的一种积极　认同感的结果，而是来自殖民统治者推行压迫、歧视、　屈辱和剥削措施而造成的愤怒、挫折和耻辱感的一种　消极产物”＿ｌ引。很明显，这种民族主义是一种被动自　卫式的民族主义，许多殖民地的民族主义也概莫能　外。这种民族主义消极面的一个最明显特征就是其　功利性，“这种‘急功近利’的特征虽然具有强大的号　召力，但一旦这种独立实现，民族主义作为动员工具　和政治号召的作用即迅速消失，其势头大大减弱，其　内聚力大大削弱”¨　”　。　在一些新兴的国家中，民族主义的异化背离了民　族主义的原旨，这是这些国家的民族主义陷入困境的　内在原因。当初人们之所以聚集在“民族主义”的大旗　下，追求民族建国的梦想，是因为人们坚信：只有建立　起自己的民族国家，才能实现民族真正的独立与强大，　从而使个人的利益得以保障。这是民族主义的原旨。　但是，当一个缺乏整合的新兴国家开始被种种矛盾缠　身时，一些国家的领导人为了保有既得权力，维护本集　团利益，开始用民族主义的旗号来压制不同意见和排　斥异己力量，他们认为这些不满的声音和力量是对国　家整体利益的威胁。一些国家开始实行独裁专制的统　治，随意地侵犯人们的权利和自由，激化了种种矛盾，　给新兴的民族国家带来了严重的认同危机。国际上一　些新兴的民族国家狂热地崇拜自己国家的所谓“爱国　主义”，盲目地对外扩张和排外。民族主义引发的冲突　与战争使得整个世界动荡不已，民族主义是我们这个　时代流血冲突的主要原因。　既然极端的民族主义不可取，那么，合理的民族主　义应该是什么？许多知识分子开始思考陷入困境中的　民族主义。这个问题曾经也引起过菲律宾知识分子的　思考，２０世纪６０年代中期，独立并没有为菲律宾带来经　２０１２年第１期　中央社会主义学院学报　７７　济繁荣和政治稳定，许多知识分子意识到社会重组的必　要性。他们认为：“一个仅仅关心对外层面（独立）的民　族主义是不够的。但是，民族主义作为一种思想仍然是　必不可少的，因为它为这个饱经磨难的国家提供了易于　接受的康复手段。”¨　自由主义则从学理上为弥补民族主义对内功能的　不足提供了可能。民族主义和自由主义学理上的分歧　实际上并非有如此之大，民族主义和自由主义根本的　区别在于对社会本质理解的不同，自由主义把社会看　成是个体简单的集合体，个体应该得到最高的尊重；民　族主义把社会看成是有机的共同体，认为个体的福利　和生存有赖于整体的健康状态，整体的繁荣是个体，所　最关怀的事情。这里需要说明的是，个体之所以关心　整体，除了个体渴望稳定、安全的身份地位以及生活在　一个有意义的环境中的欲望外，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　整体能够保护个体的利益。在民族主义的理念中，民　族和民族国家是最重要的，这并不意味着国家可以忽　视个人，可以肆意地践踏个人的利益，否则，就会给国　家带来严重的认同危机，因为没有自身独立利益的奴　隶是无所谓祖国认同的。安东尼・斯密斯就认为，人　们当初加入民族主义运动不仅仅出于血缘和情感的考　虑，而且也是会仔细地算计其中成败得失的可能性以　及可以从“兄弟情谊”中可能得到的利益　。　因此，合理的民族主义应以公民权利的实现为前　提。正如“鲁迅当年所言：‘弘扬民族主义决不是要　宣扬这样一种观念：做异族的奴隶不好，那么我们倒　不如做自己人的奴隶吧！’这种观念的实质就是以民　族主义为口实来压制公民权利。”＿】　显然，这与合理　民族主义的内涵不相容。合理的民族主义内在要求　以注重个体的自由主义来充实。在国内，重新融合了　自由主义的民族主义要求保障个人的权利、自由和幸　福，有助于把民族主义带来的福祉扩展到全体国民身　上；在国际上，自由主义的民族主义是多中心的民族　主义，尊重每个民族生存和发展的权利，这一多中心　的本质有助于区别种族中心主义的民族主义——法　西斯主义、军国主义以及极端民族主义。　在现实中，自由主义和民族主义的差别实际上没　有看起来那么大，它们在许多情况下早已开始融合，　并且效果不错。　同时，民族主义企图吸收自由主义的理念来匡正　第三世界一些现有的民族主义政治，把民族主义政治　与种种暴力、歧视和排外性政治分离开来，其实并不　容易。自由主义的民族主义最明显的一个特点就是　它的理想性，但是它根源于民族主义现实的困境。理　想和现实是两种不可调和的力量，它们之间的不断互　动就是政治的内容。　参考文献：　［１］Ｅｒｎｅｓｔ　Ｇｅｌｌｎｅｒ．Ｔｈｏｕｇｈｔ　ａｎｄ　ｃｈａｎｇｅ［Ｍ］．Ｌｏｎｄｏｎ：Ｗｅｉｄｅｎｆｅｌｄ＆Ｎｉ－　ｃｏｓｏｎ，１９６４：１４９．　［２］Ｈａｎｓ　Ｋｈｏｎ．Ｎａｔｉｏｎａｌｉｓｍ．Ｉｔｓ　Ｍｅａｎｉｎｇ　ａｎｄ　Ｈｉｓｔｏｒｙ：ｐｒｅｆａｃｅ［Ｍ］．Ｎｅｗ　Ｙｏｒｋ：Ｖａｎ　Ｎｏｓｔｒａｎｄ　Ｒｅｉｎｈｏｌｄ　Ｃｏｍｐａｎｙ，１９６５．　［３］Ｚｂｉｇｎｉｅｗ　Ｂｒｚｅｉｎｓｋｉ．Ｔｈｅ　Ｒｅｌｅｖａｎｃｅ　ｏｆ　Ｌｉｂｅｒａｌｓｉｍ［Ｃ］．Ｃｏｌｏｒａｄｏ：Ｗｅｓｔ－　ｖｉｅｗ　Ｐｒｅｓｓ，１９７８：１．　［４］李强．自由主义［Ｍ］．北京：社会科学出版社，１９９８：１４．　［５］唐士其．西方政治思想史［Ｍ］．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２００２．　［６］洛克．政府论（下篇）［Ｍ］．叶启芳等，译．北京：商务印书馆，２００５：　７９—８５．　［７］耶尔・塔米儿．自由主义的民族主义［Ｍ］．陶东风，译．上海：上海　译文出版社，２００５．　［８］埃里克・霍布斯鲍姆．民族与民族主义［Ｍ］．李金梅，译．上海：上　海人民出版社，２０００：４０．　［９］亚当・斯密．国民财富的性质和原因的研究：（下卷）［Ｍ］．郭大力　等，译．北京：商务印书馆，２００４：２７．　［１０］爱德华・卡尔．２０年危机（１９１９—１９３９）——国际关系研究导论　［Ｍ］．秦亚青，译．北京：世界知识出版社，２００５：４０．　［１１］卡尔顿・海斯．现代民族主义演进史［Ｍ］．帕米尔，译．上海：华东　师范大学出版社，２００５：１０５．　［１２］弗里德里希・李斯特．政治经济学的国民体系［Ｍ］．陈万煦，译．　北京：商务印书馆，１９６１．　［１３］徐贲．自由主义民族主义／／乐山主编．潜流——对狭隘民族主义　的批判与反思［Ｃ］．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２００４：３４２．　［１４］Ｃａｒｌｔｏｎ　Ｊ．Ｈ．Ｈａｙｅｓ．Ｅｓｓａｙｓ　ｏｎ　ｎａｔｉｏｎａｌｓｉｍ［Ｍ］．Ｎｅｗ　ｙｏｒｋ：ＴｈｅＭａｃ－　ｍｉｌｌａｎ　Ｃｏｍｐａｎｙ．１９２８：６．　［１５］李安山．非洲民族主义研究［Ｍ］．北京：中国国际广播出版　社，２００４．　［１６］博亨主编．非洲通史（第七卷）［Ｍ］．中国社科院西亚非洲所，译．　北京：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１９９１：６３１．　［１７］刘宏．中国一东南亚学［Ｍ］．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２０００：　３１３—３１４．　［１８］安东尼・斯密斯．民族主义：理论，意识形态，历史［Ｍ］．叶江，译．　上海：上海世纪出版集团，２００６：１８．　［１９］秦晖．自由主义与民族主义的契合点在哪里？——回应盛洪先生　的挑战／／李世涛主编．民族主义与转型期中国的命运［ｃ］．长春：　时代文艺出版社，２０００：３８５．　责任编辑：杨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