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诗式》的诗学审美观

《齐齐哈尔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摇摇Oct.2019摇

2019年10月

摇摇

阴文学研究

论《诗式》的诗学审美观

马圆圆1,江守义2

(1郾安徽师范大学文学院,安徽芜湖241003;2郾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江苏南京210000)

摘摇要:皎然的《诗式》从语、势、意三个方面对诗歌加以评价,提出诗在语言上要达到韵合情高,在文势上达到合沓相属,在诗歌旨意上追求文外之旨、高远之意的诗歌审美观,并进一步提出诗的最高审美标准———自然神合的诗歌境界;还从是否“用事冶对诗划分格之高下并推崇情格俱高的诗歌审美观,从诗的复变发展中倡导辩证中和的审美观。

关键词:《诗式》;语、势、意;审美观

中图分类号:I109.4摇摇文献标识码:A摇摇文章编号:1008-2638(2019)10-0121-03

OnthePoeticAestheticsofShi-shi

SchoolofLiterature,NanjingNormalUniversity,NanjingJiangsu210000,China)(SchoolofLiterature,AnhuiNormalUniversity,WuhuAnhui241003,China;

MAYuan-yuan,JIANGShou-yi

摇摇Abstract:Shi-shiwrittenbyJiaoRanevaluatedpoetryfromthreeaspects:language,powerandmeaning.Itproposesthatpoetry

poetry.JiaoRanfurtherputforwardthepoetryrealmofnatureandmystictobethehighestaestheticstandardofpoetry.Hebroughtfor鄄aestheticswithhighmorality.JiaoRanbelievedthatthedialecticalandmoderatemindshouldbearfromthedevelopmentofpoetry.wardtheaestheticsofpoetrywithhighemotionandstylewhichdividedfromthecodeusing.Andhealsoadvocatedthekindofpoetry

shouldachievegentlerhymeandexaltedfeelinginlanguage.Itoughttoachieveharmonyinthearticlecontextandpursuedeepwillin

摇摇Keywords:Shi-shi;language;powerandmeaning;poeticaesthetics

摇摇皎然凭藉自己的一套诗歌创作理论与审美观立足于中唐时期的诗论领域。他在《诗式》的开篇便指明诗在整个文学体系中的重要作用,认为它是“众妙之华实,六经之菁英,虽非圣功,妙均于圣。冶[1]1而其写此诗论的目的是“使无机者坐致天机冶,[1]1达到有益诗教的目的。而作为中唐时期的一位诗僧,皎然深受佛家“心性冶、“中道冶等思想的影响,使得其在诗学上追求“神合冶、“神助冶的自然神合的审美观。

一、自然神合的审美观

现,皎然常以“神合冶、“神授冶、“神诣冶、“神王冶、“空亡之道助冶、“神助冶、“神会冶等说明诗歌在创作中达到的境界,并通过诗歌是否达到获得神助,传达神诣的境界对诗进行审美评价,这正体现了皎然自然神合诗歌审美观。

皎然认为“诗人造极之旨,必在神诣冶,[1]2并指出诗歌鉴摇摇收稿日期:2019-07-16事叙事学研究。

“神冶这一佛家用语在皎然的《诗式》中得到充分的体

赏者不仅需是诗歌创作者,还需有“通识四面之手冶,[1]1由此才能公正地评价诗歌。皎然认为钟嵘评价“西北有浮云冶为“华美体瞻冶是十分谬误的,且直接说明“钟生既非诗人,安可辄议?徒欲聋瞽后来耳目冶,[1]22均体现了皎然十分重视赏诗人个人的诗歌创作能力。此外,皎然指出了自己尊崇的诗歌鉴赏者———谢灵运。他认为只有这样的高手才能理解那些具有文外之旨,达到“但见性情,不睹文字冶[1]9境界的诗,才能领会诗中的“空王之奥冶,[1]9并赞赏其文章为“天下之公器。冶[1]18皎然认为,谢灵运的诗中不仅有真性情,还经过“作用冶,在语、意、势三方面达到了自然神合的境界,实现了不过度关注诗歌词彩的工巧修饰,达到风流自然的诗歌高度。此外,谢灵运也十分注重诗歌取象,文势变化的追求,从而达到诗的“格高、气正、体贞、貌古、词深、才婉、德容、调逸、声谐。冶[1]18皎然作为谢灵运的十世孙,[2]这种推崇的做法自

摇摇作者简介:马圆圆(1994-),女,在读硕士。主要从事中国近现代文学理论研究。江守义(1972-),男,教授,博士。主要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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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受到了许多非议,但抛开个人情感问题,皎然对谢灵运的尊崇亦展现出了其诗学的审美观。皎然认为诗歌鉴赏者需是诗歌创作者,诗歌创作者不仅要心地精明还要有空王之助,诗的最高境界是在语、意、势均达到自然神合的境界。可以说,“作为佛教徒的皎然,是有意识地运用佛学的唯心主义观和认识论来阐明诗歌理论,指导诗歌创作的。冶[3]皎然正是通过“神合冶、“神助冶等佛学思想为诗歌鉴赏与创作提供了自然神合的审美标准。

二、审美的三层面———语、势、意

然神和的最高诗歌境界,并提出了体势、作用、声对、用事在《诗式》中,皎然通过语、意、势三个方面具体呈现了自

达到“书卷万状冶的变化之态,且不过分关注词彩而达到风流自然的境界。

此外,皎然还对语、势、意三方面进行单独或者两两结合加以阐释,使得这三个诗歌审美标准更加具体清晰。“重意诗例冶中,皎然认为诗歌在“意冶上应当追求文外之旨,达到“但见性情,不睹文字冶的诣道之极,由此才能在儒道上上乘为六经之首,在道学上位居众妙之门,在佛禅上参透空王之道。“团扇二篇冶中,皎然一方面赞赏班婕妤诗的“旨婉词正,有洁妇之杰冶,[1]19另一方面赞扬江淹的诗“兴生其中,无有古事冶、[1]19且具有“情远词丽冶的诗歌境界。“三良诗冶中,皎然从体势、语词、旨意对比王粲、曹植二人的咏三良诗,指诗中的重要性,还以此架构了整篇《诗式》。

作用、《四声诗式。》的开篇皎然将势称为,皎然便指出诗歌审美的三个标准“如登衡、巫,观三湘、鄢、郢山川:势、之盛,萦回盤礴,千变万态冶,[1]3或者“气腾势飞,合沓相属冶,[1]3或者“修江耿耿冶,[1]3是一种有着千变万化、百转萦回、孤高耸立、愕然崛起的奇势和气象飞动变化的文势。意的层面上,皎然十分推崇作用与意的关系。皎然指出“作者措意,虽有四声,不妨作用冶,[1]3用冶。[1]4皎然将意与作用紧密结合,“认为意度“作用盤礴冶,是作者措意由深于作时的创作手段,诗歌创作是含蓄曲折又连贯有势的诗意抒发。语的层面上,皎然反对诗人过多投注于诗的四声修饰上,主张“韵合情高冶、“用律不滞冶。皎然反对过于严厉的四声规矩对诗的束缚,他追求诗歌的声律调畅、韵律调和,只要最终能自然抒发作者本意即可。此外,皎然认为诗人作诗偷语最为愚笨,体现在它直接借用他人的言语以达到自己的目的;偷意次之,在于虽诗作所说之事不同,但是借用了它事的情意是不可取的,这也体现了皎然对诗歌情感的重视;最次是偷势,皎然认为只要诗人有个人情感,是自己情感的表达,并且做到“才巧意精,若无朕迹冶[1]12即可。可以看出,皎然认为诗歌在体势上可以有相同之处,只要能做到自然呈现且表达自己的情感意愿,由自己情感抒发而得的诗句便是高手之作。这种自然是“‘苦思爷与自然的和谐统一冶“是一种艺术化的自然,是经过雕琢而不露痕迹的自然。冶[4]这也是皎然秉持的自然神合的诗歌审美标准对诗歌语、意、势三个方面的进一步阐释与要求。

求。皎然认为标准的诗应当在诗歌用语上达到如百叶芙蓉“品藻冶中,皎然通过语、意、势三方面对诗提出审美要般的华艳,在诗歌体裁如龙行虎步的体势,在文意上要么气逸情高要么尽管思来景遏,其势中断但诗意仍连贯苍劲。皎然称赞曹植为邺中七子最高之诗人,指出曹植不仅在诗的辞气上能达到不偏不激的中和境界,而且其诗不拘泥于属对,较辞气偏执、拘泥属对的刘桢更胜一筹。这恰说明了皎然鉴诗的标准是:语言要与诗人的兴趣相趋同,体势要随诗人的情感变化而变化,诗意要达到神合的高度,使得整篇诗歌呈现出虽有修饰而不能察出其中斤斧痕迹的自然神合的境界。“价文章宗旨。他认为谢灵运的诗歌能取得冶中,皎然亦是从语、势“、天下之公器意三方面对谢诗加以评冶的地位,是因为他的诗歌抒发的是个人真性情,并且能在语、意、势三方面均加以“作用冶,收纳自然万物为诗提供素材,并在体势上

出二人的诗在体势和语词上均达到了“体格高逸,才藻相邻冶,[1]20不同的是曹植的诗温和委婉,王粲的则直言不讳。而在旨意上,皎然尤推王粲诗,认为其诗更添悲怆之情,远出凡情之表,旨意更为深远高妙。“律诗冶中,皎然指出诗人在作诗中若能开篇点题,切中事物要理、文章旨意才算得上是高手。“齐梁诗冶中,皎然竭力为齐梁诗辩白,指出齐梁诗其气依旧正直,远远超过建安诗,只可以说它是体变,而不是“诗意明确显性道丧冶。这些均可看出皎然追求语言不加修饰、高远深切,文势连贯起伏、自然呈现自然神合、不现斤斧,的诗歌审美观。

三、归入诗歌创作的审美观———“作用冶说

在《诗式》中,皎然将文章分为两类,一种是“天真挺拔之句,与造化争衡,可以意冥,难以言状冶,[1]1一种则是皎然诗歌美学的重要评判标准:“作用说冶。学界对于作用的含义各有见解,李壮鹰在其《诗式校注》中将“作用冶解释为“文学的创作性思维冶,[1]1郭绍虞将“作用冶释为“艺术构思。冶[5]但笔者认为,“作用冶一词,在《诗式》多与天真、真性相对应。《“诗式序授作用冶;[1]1也》,中放,意皎然将须险“,天真挺拔之句定句须难,虽冶对应于取由我“作用衷,而冶,得他认为若神“二子天予真性“李少卿并古诗十九首,发言自高,未有作用冶中,皎然先指出李陵冶,[1]16接着便指出、“苏武<十九首>辞精义炳,婉而成章,始见作用之功。冶[1]16皎然将“作用冶对应于与自然争衡、表达诗人真性的“神合冶之作,指出“层次对诗歌提出作用冶在诗歌创作中的重要意义“作用冶要求,以此达到。并从语“神合、势冶、“、意三个审美神授冶的自然神合的审美境界。

创作观念“取境。冶并用文王太姒有德又有容说明诗不仅需要风韵中,皎然十分反对诗不加修饰,任其鬼丑的诗歌

正、天真全,还需要修饰其词句。他指出诗人取境时要苦思,“作须至难至险。“对句不对句,始见奇句冶中,皎然指出对句须符合天地自然之数冶,[1]8才能得到自然无迹的逸格之,

达到无斤斧迹存的境界。“不用事第一格冶中,皎然贬斥孟浩然的“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冶在语词上用功过少,亦体现了皎然在对诗歌语词的“作用冶上十分注重诗人在苦思之后达到斤斧无迹、自然而然的境界。

在意上,皎然认为诗人作诗应“放意须险冶且文意取自个人情感,以达到自然神合的境界为最高目标。皎然认为诗人作诗措意需要经过“作用冶,使意的呈现具有连贯相属,明暗相合的特点。“‘池塘生春草爷‘明月照积雪爷冶中,皎然指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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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势有通塞指的是整篇诗的体势应当沿着题旨这一主线,使文势发展时有通塞起伏之状;意有盤礴则是指诗围绕一个中心,从多个方面加以阐明。这也可以看出皎然追求诗歌创作应在诗势上一以贯之,有起伏变化之势;在诗意上围绕中心,多面阐释诗歌。

可以看出,皎然十分重视诗人苦思、追求工巧的阶段,并推崇苦思之后达到自然而然的诗语、诗势、诗意的呈现,即“神合冶的状态。

四、情格俱上、辩证中和的审美观

格贬。此外,皎然在《诗式》中提出“复古通变体冶,指出“作者须知复、变之道,反古曰复,不滞曰变冶,[1]26并强调复、变二门,均忌太过。皎然虽不反对反古,认为诗人只要是达到自己诗意的表达,尽管在语言上用事也并非是用事,但反对过度反古;他十分追求诗的变化与创新,却也反对变化太过,会使得诗歌失去其本有的自然神合。他认为诗人作诗不仅要寻求古源还要不断创新,但两者却同忌太过,这正体现了皎然辩证中和的诗歌审美观。

上文提到的出自诗人本性自然天成的诗与经过“作用冶的诗均是诗歌创作中重要的创作手法,也体现了皎然辩证中和的审美观。“诗有四不冶中指出“气高而不怒冶、“力尽而不露冶、“情多而不暗冶、“才瞻而不疏冶,[1]4认为写诗要气高,但不要过激,要笔力有劲而不过于显露,要情感丰富而不幽昧不明,要才学丰富而不义理表达不周密,也体现了皎然辩证中和的审美观。“诗有二要冶、“诗有二废冶、“诗有四离冶、“诗有六至冶,均可以看出皎然在追求力全、气足、废巧尚直、废言尚意、道情、经史、高逸、文势飞动、至险至难等时考虑过度之外的对立面,并以对立面为约束,使得诗歌的整体看起来不过于激烈,达到自然中和的境界。

皎然在《诗式》中首先明确了自己追寻的诗歌意境是自然神合的境界;其次,说明语、意、势三方面的诗歌审美要求,并运用与“发言自高冶的创作相对的“作用冶说进一步对诗的语、意、势提出创作要求;再次,从诗歌是否用事、情格的高下对诗歌进行格的划分,均可以看出皎然秉持诗歌情感表达真挚、语言自然、体势合沓、辩证中和的诗歌审美观。而对皎然诗学审美观的认识,把握《诗式》的立意要旨,对于明确定位《诗式》诗史学地位及把握中国诗论史的理论发展体系有着重要的意义。

不同于模糊的表现语、意、势这三种诗歌审美标准,皎然将“用事冶单独加以陈述,并于其中渗透着语、势、意这三种审美标准。皎然通过诗歌的用事与否及诗歌的情格高低将诗分为五格,认为最高格的诗歌是情格并高,用功多的作品;第二格是作用事;第三是直用事;第四不管是否用事,但情格稍下;第五亦是不管诗句是否用事,但情格俱下。有关于用事的具体区分与界定,学界亦是议论不休,这也成了对皎然《诗式》研究的另一个重要范畴。王运熙先生曾指明“皎然在五格题目中,虽然标举不用事、作用事等等,但在实际品评中,衡量重点却是不放在是否用事、而放在情、格两个方面。……不妨说,皎然出要是从情、格两方面来品第诗歌的。冶[6]性。

用事第一格冶中推崇“情格并高可称上冶[1]5;“王仲宣<七哀驱,势逐情起,作不由意,气格自高冶;[1]17“文章宗旨冶中的“真于性情,尚于作用冶[1]18等都可以看出皎然在评价诗歌格之高下的标准是诗中情格的高低,情高则诗格高,情次则诗>冶中的“不傍经史,直举胸臆冶;[1]17“邺中集冶中的“语与兴

皎然论诗不追求声对谨严,只求达到韵合情高等。“不总观《诗式》全篇,皎然一直十分推崇“情冶在诗歌中的重要

摇摇参考文献:

摇摇[1]李壮鹰.诗式校注[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3.

[2]贾晋华.皎然非谢灵运裔孙考辨[J].江海学刊,1992,(02).[3]孙昌武.唐代文学与佛教.[M].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1985:196.[4]高东洋.皎然“自然冶观浅析[J].沧州师范专科学校学报,2006,22(02).

[5]郭绍虞.“诗式冶的“注释冶和“说明冶[C]//中国历代文论选(第二册).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6]王运熙.皎然诗学述评(续)[J].贵州大学学报,1991,(01).

(责任编辑摇吴明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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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摇经黑龙江省新闻出版局批准(黑新出报刊行许字[2014]19号《行政许可决定书》),我刊自2015年起,刊期由原来的双月刊变更为月刊,每月15日出版。刊期变更后,本刊的办刊宗旨和办刊风格均保持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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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齐哈尔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编辑部

2015年1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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