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名词”结构中的名词语义特征分析

学科探索　Ｄｉｓｃｉｐｌｉｎｅｓ　Ｅｘｐｌｏｒａｔｉｏｎ　‘‘很＋名词’’结构中的名词语义特征分析　吴摘　要剑　（泰国程逸皇家大学教育学院泰国·程逸５３０００）　本文从语料库中筛选语料，对能够进入‘很—－名词”这一结构的名词的语义特征进行全方位地考察，最后得出进　入这一结构的名词分布排序为：抽象名词＞专有名词＞个体名词＞物质名词。能够进入这一结构的名词一般都失去了其　概念意义，在实际语境中更多地呈现了其衍生意义。　关键词很名词语义特征　文献标识码：Ａ　ＤＯＩ：１０．１６４００／ｊ．ｃｎｋｉ．ｋｊｄｋｘ．２０１８．０３．０３３　中图分类号：Ｈ１３６　Ｓｅｍａｎｔｉｃ　Ｆｅａｔｕｒｅ　Ａｎａｌｙｓｉｓ　ｏｆ　Ｓｔｒｕｃｔｕｒｅ”Ｈｅｎ＋Ｎｏｕｎ’　ＷＵ　Ｊｉａｎ　（Ｆａｃｕｌｔｙ　ｏｆ　Ｅｄｕｃａｔｉｏｎ，Ｕｔｔａｒａｄｉｔ　Ｒａｊａｂｈａｔ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ｙ，Ｕｔｔｔａｒａｄｉｔ，Ｔｈａｉｌａｎｄ　５３０００）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　Ｔｈｉｓ　ｅｓｓａｙ　ｓｅｌｅｃｔｅｄ　ｍａｔｅｒｉａｌｓ　ｆｒｏｍ　ｔｈｅ　ｃｏｒｐｕｓ．ａｎｄ　ａｎａｌｙｚｅｄ　ｔｈｅ　ｓｔｒｕｃｔｕｒｅ　ｏｆ”Ｈｅｎ＋Ｎｏｕｎ”ｔｈｏｒｏｕｇｈｌｙ．Ｆｉｎａｌｌｙ　ｗｅ　ｃｏｍｅ　ｉｎｔｏ　ｃｏｎｃｌｕｓｉｏｎ　ｔｈａｔ　ｔｈｅ　ｓｔｒｕｃｔｕｒｅ　ｏｆ　ｔｈｅ　ｄｉｓｔｒｉｂｕｔｉｏｎ　ｉｓ：ａｂｓｔｒａｃｔ　ｎｏｕｎ＞ｓｐｅｃｉｉｃ　ｎｏｕｎ＞ｉｆｎｄｉｖｉｄｕａｌ　ｎｏｕｎ＞ｍａｔｅｒｉａｌ　ｎｏｕｎ．　Ｔｈｅ　ｎｏｕｎ　ｗｈｉｃｈ　ｃａｎ　ｅｎｔｅｒ　ｔｈｅ　ｓｔｒｕｃｔｕｒｅ　ｈａｓ　ｌｏｓｔ　ｉｔｓ　ｃｏｎｃｅｐｔｕａｌ　ｍｅａｎｉｎｇ，ａｎｄ　ｉｔ　ｉｓ　ｍｏｒｅ　ｍｅａｎｉｎｇｆｕｌ　ｉｎ　ｔｈｅ　ａｃｔｕａｌ　ｃｏｎｔｅｘｔ．　Ｋｅｙｗｏｒｄｓ　Ｈｅｎ；ｎｏｕｎ；ｓｅｍａｎｔｉｃ　ｆｅａｔｕｒｅ　ｌ研究综述　现象”。作者认为这些现象中的名词为名形兼类，或者是副词　早在２Ｏ世纪２０年代就有学者针对“副词＋名词”这一结构　修饰主谓短语。同时，作者指出了副词修饰名词现象的四种类　提出过自己的观点，只是观点比较零散，没有形成系统。“很＋　型，作者认为这是一种特殊的语法现象。　名词”是这一研究中的一个小类，要研究这一类结构，自然少不　序角度出发，对这一结构的研究进行整理。　１．１　２０世纪２Ｏ年代～２０世纪５０年代　这一时期的研究较上一时期已经有了一些突破，出现了专　且不够深入。　１－３　２０世纪７Ｏ年代初～２Ｏ世纪８０年代末　了对“副词＋名词”这一结构研究的梳理。下面我们就从时间顺　门研究此类现象的专题论文。但是研究的角度还比较单一，并　这段时期对“副词＋名词”的研究处在初步认识阶段。没　这一时期关于“副词＋名词”的研究并不是很多，主要有以　有专题论文或专著出现。学者的主要观点是副词不能修饰名　下两种观点：第一，支持说，即对“副词能修饰名词”持肯定态　词。最早论述“副词＋名词”结构的是黎锦熙，他认为副词一定　度。马真（１９８１）的《修饰数量词的副词》一文专门讨论了副词　附加于动词、形容词等。吕叔湘、朱德熙合著的《语法修辞讲　修饰数量词的现象，对于能够修饰数量词的４０多个副词进行　话》也指出：副词能限制或修饰动词、形容词，但是不能限制或　了分类。柴世森（１９８０）的《“最”只能修饰形容词吗？》一文也　修饰名词。　很有代表性，并得出了“‘最’就能修饰某些名词”的结论，还对　的方位名词、一些抽象名词、一些具体名词。（２）第二，否定说。　如吕叔湘（１９８９）认为：在“真的，小颜，有时候你太感情了。”这　样的“副词＋名词”结构里，是“把其他的词类当形容词用”了。　总之，这个时期的“副词＋名词”研究没有较大的突破。　１．４　２０世纪９０年代初至今　以上关于副词的观点，主要是沿用了英语中ａｄｖｅｒｂ的定　“最”能够修饰的名词进行了分类，涉及的主要名词有：大部分　义。但学者的主要观点近乎一致，那就是否定副词修饰名词，　弯路。　ｌ－２　２０世纪６０年代～２０世纪７０年代初　这导致了后来对于“副词＋名词”这一现象的研究走了很长一段　持否定观的学者多大多采用“词类转化说”来解释这种现象。　丁声树的《现代汉语语法讲话》虽然也对副词修饰名词持　否定态度，但却指出有特殊情况，并进行了简单分析：“副词通　常不修饰体词，有几个副词可以这么用，大都跟数量或范围有　关”。这可以说是对“副词＋名词”研究的一个小进步。　２０世纪９０年代初前后，国内外各种语法理论相继涌现，　如结构主义、转换生成理论和认知理论等，这些新理论为我们　这个时期出现了“副词＋名词”的专题论文，最具有代表性　的研究语法提供了新的方法。受其影响，“副词＋名词”的研究　的是邢福义（１９６２）的《关于副词修饰名词》一文。这篇论文与　思路和研究方法也进一步开阔。这一时期主要观点如下。　张静（１９６１）的《论汉语副词的范围》中的一些观点针锋相对。　有一些学者认为“副词＋名词”结构是不成立的，并对这一　张静在他的文章中指出：“副词真不能修饰名词吗？我看能　现象进行了解释，不同的学者根据不同的理论，给出的解释也　……从数目上说，这绝不是　特殊’现象。”张举了很多的例子来　不尽相同。他们的观点如下：（１）词类活用说：胡明扬（１９９２）认　进行说明。邢文针对张文“肯定副词修饰名词的现象也是一般　为，像“很青春”一类的说法，“只能算是临时的‘活用’，是名词　现象”这一观点，先排除了一些“似是而非的、容易引起错觉的　临时活用作形容词”。邹韶华（１９９０）也认为：“副词＋名词”结　７２　２０１８年／第９期／３月ｒ下Ｊ　固　学科探索　ＤｉｓｃｉｐｌｉｎｅｓＥｘｐｌｏｒａｔｉｏｎ　名称　个体名词　物质名词　可分集合名词　不可分集合名词代码　ｎａ　ｎｂ　ｎｃ　ｎｄ　例词　书、牛、教授　冰、布、水泥　师生、衣物　军火、花朵　勇气、思想　抽象名词专有名词　名词　过程名词　无量名词　图１　Ｐ＿ｅ　ｎｆ　ｎｇ　ｎｈ　长江、毛泽东　内战、风暴　金额、重量　构里的名词虽然经常以名词的身份出现，但是已经具备了形容　词＋名词的情况不是单一的”，其中一部分是由于动词不出现而　造成的，如“很有气派”一“很气派”。（３）修辞说：山述兰（２００３）　（３）李章洙的脸很韩国，李章洙的脾气也很韩国。（２００２年　词的部分语法特征。（２）动词省略说：于根元（１９９１）指出：“副　１月１２日《中国青年报》）　（４）今年流行很上海。（２００３年１月８日《人民日报》）　２．３抽象名词举例　（１）玩游戏机、办生日舞会很现代吗？（１９９６年６月ｌ６日　《人民日报》）　认为这个结构是“一种突破常规语法规范的修辞现象”，属于转　类的修辞方法。　除了上述观点外，大部分学者对副词修饰名词的现象持肯　（２）萧成立马赶到，很潇洒很英雄很男子气地跃入水中，将　（３）“蜜丝赵也很漂亮。”“不过穿得很小家子气。”（亦舒《独　身女人》）　（４）这些都是很感情的话，他平日搬运地非常熟练，竟也不　（５）你一定有一份很理想的职业。（陈浩泉《选美前后》）　（６）黄小姐这地方布置得很新潮。（施叔青《香港的故事》）　（７）你说你的母亲是当时一位很新派的女性。（王蒙《轮　下》）　定态度，他们的主要研究方法是三个平面理论。原新梅（１９９６）　男孩救起。（少鸿《触摸忧伤》）　运用这一理论，从语义、语法、修辞等方面进行了分析、归纳。　还有的学者从语义角度分析了要进入“副词＋名词”这一结构，　名词所应具备的特征。李敏（２００３）讨论了名词与程度副词的　是以下几类：方位名词、表示“量度”义的名词、具有“标准”义的　名词、“类别”义的名词、“特质”义的专有名词以及专业术语类　名词。　组合在语义上的限制条件。他认为进入这个结构的名词必须　必查大全了。（矛盾《夏夜一点钟》）　这一时期“副＋名”的研究角度和研究方法都进一步丰富，　学者的观点也异彩纷呈。　２研究方法及语料　（８）在长期的寡居生活中，她也变得很父性了。（１９８６年５　月《人民文学》）　我们从北京大学语料库（ＣＣＬ）中进行了检索，挑选了以下　对《现代汉语语法信息词典》中的名词子类划分这一研究成果。　作者将名词划分成８个子类，具体划分方法见图１：　我们筛选的类别中涉及了以上８个子类中的４个，具体举　例如下。　２．１个体名词举例　（９）所以老子很智慧，一个人不能“甚爱”，“甚爱”就是爱得　（１０）她穿着浅黄色的套头毛衣，浅黄色的打褶短裙，很清　新，很青春。（岑凯伦《青春偶像》）　２２句典型例子作为研究的样本。筛选的过程借鉴了王惠（１９９８）　太厉害。（姚金明《老子智慧与现代式离婚》）　２．４物质名词举例　（１）我们成了铁哥们，至今仍很“铁”。（蒋子龙《子午流注》）　（２）与很多老牌男星相比，刚出道的黄晓明尽管帅气，却被　２．５描写分析　（１）他很绅士，他实在是很绅士，我躺在床上就只想到了这　媒体评论长得很奶油。（１９９９年１２月１日《中国广播电视报》）　么一个词。（铁凝《大浴女》）　（２）愫细很淑女地啜饮着高脚杯中的红酒。（施叔青《香港　的故事》）　我们根据４中不同的类别，对其中的名词进行释义。词语　释义来自《现代汉语词典》（第６版），《现代汉语词典》未收录的　（３）你总是很英雄的。（ｆｆ立伟《小城无故事》）　（４）日本“百变教主”滨崎步，我也有很男人的一面。（２００２　年ｌ０月２５日，搜狐网）　来自百度百科。　第一类：个体名词释义及分析　（１）绅士：有现代文明修养的男士。　（２）淑女：贤淑美好的女子。　（５）没有想过葛懿德的容貌如此如此俊秀，五官简直精美，　很女中丈夫，不怒而威。（梁风仪《女中恩怨》）　（３）英雄：无私忘我，不辞艰险，为人民利益而英勇奋斗，令　人敬佩的人。　（４）男人：成年的男子。　（５）女中丈夫：女子中有男子气概的人。　２０１８年／第９期／３月ｔ＂ＦＪ　７３　２．２专有名词举例　（１）他长就一张很西藏的忠厚的脸。（余纯顺《走出阿里》）　（２）你就是现在这种打扮，很中国，很东方。（琼瑶《水云间》）　学科探索　Ｄｉｓｃｉｐｌｉｎｅｓ　Ｅｘｐｌｏｒａｔｉｏｎ　结合词典中的释义，我们不难发现，能够进入“很＋名词”这　一（１０）清新：清爽新鲜。　（１１）青春：青年时代。　结构的名词在句中的含义已经不再是其中的指称含义，更多　这一组抽象名词所占比重最大，与前两类有所不同。这一　的是与该词的外延相联系。比如我们说一个人“很男人”，已经　不再说他是成年的男子，而是侧重于成年男子所具有的特质，　类名词本身所具有的意义就是抽象的，如“理想”，我们对未来　即语义特征从指称意义向附加意义转移。下面以“男人”和“淑　的美好的事物的想象都可以称为理想。相比于前两类，这一类　女”为例进行说明：　名词的外延相对更加模糊，但是可以想象的空间也更大。　第四类：物质名词释义及分析　铁：一种坚硬的金属物质。　（男人）成年的男子一成年男子所具有的特质，如魁梧、勇　敢、挺拔……　（淑女）贤淑美好的女子一贤淑美好的女子所具有的特质，　奶油：从牛奶、羊奶中提取的黄色或白色脂肪性半固体食品。　这一组物质名词本身的意义相对清晰，所指称的范围也相　如温柔、体贴、善良……　但是，一个名词所包含的外延特质可能是无穷无尽的，不　对狭窄。但是在进入“很＋名词”这一结构中后，意义向其所指　同的人想出的外延也不同，但是只要有语境，我们就可以读出　作者想要表达的意思。虽然特质的外延是多方向且相对模糊　的，但是在这种模糊的特质中却有着相同的内核。　第二类：专有名词释义及分析　（１）西藏：简称“藏”。在中国西南部。面积１２２８４万平方　千米。人口约２３５万（１９９５年），是中国人口最少的省级行政　区。居民以藏族为主体。１９６５年建立自治区。首府拉萨。地　处青藏高原，海拔一般在４０００米以上，气候高寒。雅鲁藏布江　横贯南部。河谷地区水热条件较好。水能、太阳能充沛，地热　能居全国首位。中国主要牧区，盛产绵羊，牦牛为特有牲畜。　藏东南是重要林区。经济以农牧业为主。主要作物有青稞、小　麦等。　（２）中国：中华人民共和国的简称，面积９６０００００平方公　里，人口１２亿（１９９４），首都北京。　（３）东方：具有东方特点的事物（如民族、文艺或风俗）。　（４）韩国：全称大韩民国，简称韩国，又称南韩、南朝鲜。首　都为首尔，人口超过５０００万，以韩民族（朝鲜族）为主体民族。　（５）上海：简称“沪”或“申”，中华人民共和国直辖市，是中　国大陆首个自贸区“中国（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所在地。　这一组的专有名词比起上一组的个体名词，词语本身的语　义内涵更加丰富，同时，其外延也更加丰富。下面以“西藏”和　“韩国”为例进行分析。　（西藏）西藏自治区一生活在西藏的人们所具有的特质，如　高原红、穿藏服、饮奶酒……　（韩国）大韩民国一生活在韩国的人们所具有的特质，如吃　泡菜、爱整容、尊老爱幼……　专有名词本身的意义虽然是固定的，具体的，但是进入　“很＋名词”这一结构中却可以衍生出无限内涵，给大家带来无　穷的联想空间。　第三类：抽象名词释义及分析　（１）现代：现在这个时代。　（２）男子气：具有男性的某种气概。　（３）小家子气：举止拘谨，狭隘的心态，心胸狭隘，吝啬。不　自然，不大方。　（４）感情：对人或事物关心、喜爱的心情。　（５）理想：对未来事物的美好想像和希望。　（６）新潮：新的社会风气或思潮。　（７）新派：新的作风；新的风习。　（８）父性：具有男人的气质。　（９）智慧：辩析判断、发明创造的能力。　７４　２０１８年／第９期／３月ｒ下Ｊ　称本来事物所具有的特征蔓延。　（铁）坚硬的金属物质一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像铁一样坚固　（奶油）脂肪性半固体食品一人的特质如奶油般柔软　３结论　通过上面的分析，我们可以得出初步结论。能够进入“很＋　名词”这一结构的四类名词呈现由高到低的排序，依次是：抽象　名词＞专有名词＞个体名词＞物质名词。此外，进入这一结构的　名词在实际运用中一般都失去了其概念意义，而是更多地呈现　了其衍生出的其他意义。　参考文献　［１］柴世森．“最”只能修饰形容词吗？［Ｊ】．语文教学通讯，１９８０（８）．　［２】丁声树．现代汉语语法讲话【Ｍ】．商务印书馆，１９９９．　［３】黎锦熙．新著国语文法［Ｍ】．商务印书馆，２０００．　［４】　吕叔湘，朱德熙．语法修辞讲话［Ｍ】．沈阳辽宁教育出版社，２００２．　【５］胡明扬“很激情”“很青春”等［Ｊ】ｌ语文建设。１９９２（４）．　［６］李敏．名词与程度副词组合的语义制约［Ｊ】，烟台师范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　学版），２００３（１２）．　［７］　吕叔湘．未晚斋语文漫谈一二［Ｊ１＿中国语文，１９８９（５）　［８］马真修饰数量词的副词［Ｊ］．语言教学与研究，１９８１（１）．　［９］　山述兰．“程度副词＋名词”的语义接触及表达效果［Ｊ］．成都师范高等专科学　校学报，２００３（１）．　［１Ｏ］邢福义．关于副词修饰名词【Ｊ］．中国语文，１９６２（５）．　［１１］原新梅．试论“程度副词＋Ｎ”［Ｊ】．河南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１９９６（２）．　［１２］于根元眉０＋名［Ｊ］．语文建设，１９９１（１）．　［１３］张静．论汉语副词的范围［Ｊ］．中国语文，１９６１（８）．　［１４］邹韶华．名词性状特征的外化问题［Ｊ］ｌ语文建设，１９９ｏ（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