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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州窑烧造的象生瓷

2023-09-20 来源:步旅网
寿州窑烧造的象生瓷

作者:陶治强

来源:《中国民族博览》2020年第06期

【摘要】江淮明珠寿州窑,烧造了许多别开生面的象生瓷,或为玩具或为日用器皿,造型生动,情趣盎然。象生瓷是科学与艺术的化身,是功能与审美的载体。通过对它们形态、审美、工艺、文化内涵的挖掘,有利于了解古代社会的生产发展、民俗、艺术,为推进寿州窑文化和淮河文化深入研究提供宝贵的文物资料。

【关键词】寿州窑;象生瓷;造型与审美;文化内涵 【中图分类号】J527 【文献标识码】A

中国是陶瓷的闾阎,陶瓷是中国文明的象征。绵延不断的中华文化史,描绘了自成一体的陶瓷艺术发展轨迹。象生陶瓷是中国悠久灿烂的陶瓷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有着长达万年的工艺发展史,极具生命力和艺术魅力。“象生性是古代器物造型的典型特征之一,模拟动物、植物、人物及其他自然形体的造型,从原始时代到当代,这种形式一直存在。” [1]

寿州窑是唐代著名的瓷窑体系,始烧于南北朝,兴盛于唐,衰退于晚唐五代,停烧于宋,历时400余年。它以上窑为中心,呈东西走向分布,东起凤阳武店,西至淮南田家庵区泉山,绵延约40公里,南至高塘湖沿岸,向北延伸至淮河岸边宽约4公里狭长范围内。唐代陆羽《茶经》:“寿州瓷黄,茶色紫”[2],《增补古今瓷器源流考》记载:“江南寿州,唐时烧造,其瓷黄”[3]。寿州瓷大气饱满、古朴浑厚、种类繁多,涵盖饮食器、盛储器、酒具、文具、寝具、玩具和建筑用瓷等。仿生瓷是其中颇具特色的一类,具体可分为动物仿生、植物仿生、人物仿生、静物仿生。动物仿生隋代有龙柄鸡首壶、双龙柄壶、单龙柄壶、贴塑的奔兽跃兔,唐代的有伏虎镇、坐狮镇、羊俑、狗俑、马俑、骑马佣、象埙、凤首壶盖、象座枕、兔座枕、牛座枕、龟形背壶、兽面纹瓦当、蹄形足辟雍砚、水牛和鸭;植物仿生隋代的莲花、宝相花、兰花和菩提树,唐代的莲花、菊花、海棠花和葫芦瓶,宋代的荷叶形枕;人物仿生:男骑马佣、仕女骑马佣、胡人骑马佣、胡人首埙、男女首埙和雕塑佛像;静物仿生:隋代的绹索堆纹、高足杯,唐代的绹索系执壶、塔幢式烛台、水滴足辟雍砚和座狮的系铃铛绳索,宋代的元宝形枕。在这些象生瓷当中,最为引人注目、妙趣横生、数量最多的当为唐代动物象生。 寿州窑象生瓷是陶瓷艺术中的重要品类,具有一般瓷器产品的烧制流程。七大方面:原料的采配、成分及加工,泥料的储备及练揉,手工拉坯及修坯,手工雕刻、划花、粘贴,釉药的选配、制备及敷施,匣钵、窑具的制作及装窑,火焰气氛及烧成等;十七道工序:一件制品完成要经过采料、精选、风化、配比、耙泥、陈腐、熟泥、揉泥、手拉坯、修坯、釉料精选、配制、施釉、装窑等。各工序按技术要求操作,由匠人严格把关。寿州窑动物、人物象生产品雕塑成型,雕塑即瓷器成形所需的模印、镶嵌以及手工镂、捏、堆、雕等工艺操作。根据工艺的

差异大致分为圆雕、捏雕、浮雕、镂雕与堆雕。圆雕,即立体雕塑,瓷枕的各种动物形座、狮形镇、凤首器盖、伏虎镇、动物俑、面埙、象形埙的形态塑造常使用此技法。捏雕成型,捏雕又称捏花,属于瓷器装饰,用手将柔软的泥料捏成各种形象后将其粘于器皿的需要部位,蹲狮鬃毛、马鞍、大象的耳朵、龙角、菊花瓣、菩提树、奔兽等。手拉坯成型:海棠花口碗、塔幢式烛台、烛台的须弥座。粘贴成型,元宝型枕,花边形枕。装饰方法有胎装饰、化妆土、釉装饰,以胎装饰和化妆土装饰为主。化妆土是隋唐寿州窑最流行的装饰方法,“以上好的瓷土加工调和成泥浆,施于质地较粗糙或颜色较深的瓷器坯体表面,其颜色有灰色、浅灰色、白色等。这种工艺在西晋时见于浙江金华的婺州窑,东晋时期浙江德清窑等处也开始使用,南北朝起,湖南、江西、四川、河北等地的窑口相继使用。”[4]化妆土遮盖了粗糙的瓷胎,釉层外观显得美观、光亮、柔和滋润。胎装饰具体表现为线装饰和贴塑,用刻划或模印阴线来表示动物的皮毛、眼睛、缰绳等,贴塑动物的耳、眼、马鞍、串铃等。釉装饰表现为不同的釉色,有青绿釉、黄釉、褐釉等,施釉一般不及底,甚至半釉。

壽州窑隋代龙柄鸡首壶比较典型,同类器型在北方常见,陕西省西安市李静训墓陪葬隋代邢窑白瓷龙柄鸡首壶[5],山西隋开皇十五年梅渊墓出土的青釉龙柄鸡首壶[6],北方的安阳窑、邢窑、巩县窑都烧制瓷龙柄壶、龙柄鸡首壶,壶体颈部的高挑的体态、龙首的造型与寿州窑类同,而南方越窑的龙柄鸡首壶腹部矮胖、龙首的造型与寿州窑大不相同。唐代寿州窑海棠碗、莲花瓣烛台在邢窑常见,相似构造的瓷狗在邢窑也有出现。宋代的荷叶帽形枕在磁州窑多见。从这些客观存在的相似性来看,寿州窑与北方陶瓷文化的相通性较强,两地之间的关系更为密切。寿州窑象生瓷以黄釉为主的装饰风格、以骑马俑、马、狮、人面埙、猴、动物座枕为代表的产品组合更具有地方性风格和审美特点。

“中国传统器物形式一方面要具有美感,让人们感到一种审美愉悦;另一方面,作为功能的载体,要实现某种功能。”[7]寿州窑生产的象生瓷涵盖生活用品、建筑构件、玩具等,在那个时代发挥着积极的社会服务功能。(1)玩具。猴、羊、马、狗、骑马俑等形式多样,圆浑稳实,小巧可爱。“给人一种很满足、很温顺、十分安稳自在的感觉,这些动物或以生活为依据,或以神物作想象,玲珑中见高大、见雄壮。虽大不盈掌或置书房案头、或藏闺蜜匣囊、或居神龛供奉、或佩衣裙为饰。把玩起来十分赏心悦目,细细地赏析品鉴,余味悠长。”[8]“动物形态简约生动,夸张变形适度,符合儿童认知特点和心理。”[9]三孔埙声音悠扬,陶冶情操,启迪智慧。“但总体来说,教化功能仍是第一位的,寓教于乐是其中最核心的内涵”;[10](2)实用物。“器物在属性上属于物质,与人们的生活息息相关,器物在升华到艺术的高度后就成为了生活的艺术,这就决定了器物的主导方向-实用性。”[11]寿州窑象生瓷,“民间艺术的造型的产生和发展必然受到“实用价值”与“审美价值”的双重限制。实用价值的造型方法的制约表现得更为突出。”[12]龙柄鸡首壶、葫芦瓶、海棠形碗、狮镇、虎镇、卧牛枕、立象枕等都是生活用品的一部分,装点了生活,美化了环境,也满足了时人生产生活的需要。卧兽枕头除了寝具外,还有“辟邪”用途。《新唐书·五行志》载:“韦后姊七姨嫁将军冯太和,为豹头枕以辟邪,白泽枕以辟魅,伏熊枕以宜男,以服妖也。”[13]唐人将卧兽枕作为镇宅、宜男、祈祝平安的吉祥物;(3)装饰。“陶瓷装饰艺术,既是美化陶瓷的需要,反映人们的审美需求,也是人们追

求理想、向往幸福生活的表达形式。”[14]多见粘贴在器物腹部、器盖上的小件雕刻品,如隋代八系罐上的动物、草叶、菊花、菩提树,四系盘口壶上的兽、兔,香薰盖上的小狮、鸟形壶盖,多是用扁平的泥片切割雕刻而成,造型“写意”居多;(4)随葬品。用象生瓷器随葬习俗可谓历史悠久,浙江绍兴出土有东汉青瓷谷仓罐,安徽肥东出土东汉单孔镇墓兽。1978年,安徽无为县隋代砖室墓出土有寿州窑龙柄鸡首壶。[15]“安阳隋张盛墓出土6件瓷俑,有侍吏俑2件、武士俑2件、镇墓兽2件。”[16] 2016年,笔者参与安徽寿县东关唐墓发掘,墓中出土有瓷鸟埙。“河南巩义城西变电站唐墓出土有淡青釉龙柄鸡首壶”[17]“湖北麻城上马石村宋墓出土有青白釉八瓣形杯”[18],“山西昔阳松溪路宋金墓M1出土如意头六边形绿釉瓷枕”[19]“山西长治市五马村宋墓出土有陶女俑1件”。[20]

寿州窑瓷象生属于民间艺术,来源于百姓生活,实用性、抽象性、程式性为其造型的基本特征,把功能效用、形式美感与和物质技术融为一体。造型遵循对称和均衡、对比和统一、节凑与韵律、比例与习惯的形式美法则,携载着独特的审美特性和丰厚的文化底蕴。“中国传统造物艺术是通过形式语言传达和表现出一定的气氛、趣味、境界、格调的,以此来满足人们的审美需求,也就是苏东坡提出的‘寓意于物’。”[21]它体现着道家“重己役物”“庖丁解牛”“天人合一”“技以载道”“大巧若拙”“简约美”“自然美”的思想。老子说:“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方形莲瓣烛台,葫芦瓶,体现了“天圆地方”朴素宇宙观。骑马俑寓意“马上平安”,龙柄鸡首壶寓意“龙凤呈祥”,葫芦瓶寓意“福禄”,“象枕、象埙”寓意太平有象。儒家“仁者爱人”“克己复礼”思想的渗透,象生瓷为生活用品,审美尺度和受众必然受传统“礼制”束缚。“莲花”“塔幢”“须弥座”“佛像”是我国佛教文化中经典艺术符号,代表着美丽高洁、智慧向善、万物一体、和合共生的佛教观。

“色彩是人类思想的载体,是瓷器构成的基本构建元素和造型语言的重要组成部分,是瓷器的灵魂和精髓,可以表达情意,营造氛围、参与造型、创化内涵,强化主旨和传递象征意蕴等。”[22]寿州窑象生瓷色彩的审美特性十分明显,传达出“触景生情”的信息。青色平静而稳定,欣欣向荣;黄色属于尊贵和皇权的象征,有珍贵、吉祥、成熟、富足、光辉、壮丽、气派的寓意,吉祥语汇“黄道吉日、飞黄腾达、黄金时代”。在古代的中国人眼里,“宇宙万物都是由‘金、木、水、火、土’衍生而来。白色属金,代表西方;青色属木,代表东方;黑色属水,代表北方;红色属火,代表南方;黄色属土,代表中央。可见在古代,色彩被赋予了明确的象征意义。”[23]寿州窑位于中国中部——淮河之滨,崇尚黄色,这与黄色代表的中央方位不謀而合。

寿州窑象生瓷蕴含着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灵性与魂,映照出社会心理和人文情怀,彰显了古老淮河的文化内涵,浸透了“和谐”的审美情趣和美学思想,在我国陶瓷发展史上占有至关重要的地位。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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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童娜,洪华.从中国古代器物的象征寓意谈情感化设计[J].山东工艺美术学院学报,2006(4).

作者简介:陶治强(1982-),阜阳太和人,2007年毕业于安徽大学历史系考古学专业,现工作于安徽省淮南市博物馆,馆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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