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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略》性质辨正

2020-02-06 来源:步旅网
管子学刊 2012年第3期 学术考辨 七略 性质辨正 杨新宾 (中国人民大学国学院,北京100872) [摘要]《七略》在中国学术史上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古今学人多将其视为“考镜源流,辨章学术”的上乘之作,但就其实际成书过程 及六分法的体系框架来看,称之为学术史著作似较为不妥。《七略》是在官藏书籍的整理过程中产生的,藏书目录是其原始和基本功能; 刘歆虽在其中尤其是《诸子略》中倾注了自己的学术关怀,加入了一些考辨源流的文字,使之部分具有了学术史的功能,但仍不能完全撼 动《七略》书籍目录的基本性质。《七略》是目录学与学术史双重标准的产物,但其作为目录的功能更为明显,学术界对《七略》学术史的 推崇有进一步界定和澄清的必要。 [关键词]《七略》;刘向;刘歆;学术史;目录学 [中图分类号]K234.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3828(2012)o3—0115—05 《七略》是中国目录学史和学术史上的重要篇 求古今之载籍,则著录部次,辨章流别,将以折衷 六艺,宣明大道,不徒为甲乙纪数之需,亦已明 矣”l_4]。当代学者李零在谈及《汉志》的价值时,亦 十分推崇它在考辨先秦学术源流中的作用,“它有 学术史的意义、思想史的意义。中国学术史、中国 思想史,先秦一段主要是战国时期……这一段的 思想格局是什么,现在只能看五篇东西:《庄子・ 目。史载西汉成帝时,汉廷对天下书籍进行了一 次较大规模的整理,并“诏光禄大夫刘向校经传诸 子诗赋,步兵校尉任宏校兵书,太史令尹成校数 术,侍医李柱国校方技”[1],每校一书,就由刘向 “条其篇目,撮其指意,录而奏之”,形成了《别录》。 刘向死后,由其子刘歆续其业,“总群书而奏其七 略”,包括辑略、六艺略、诸子略、诗赋略、兵书略、 术数略、方技略,即所谓《七略》。《别录》与《七略》 现在都已散佚,但后者经班固略加损益编订为《汉 天下》、《苟子・非十二子》、《韩非子・显学》、《淮 南子・要略》、《六家要旨》。《六家要旨》后面看什 么?只能看班志”_5]。类似的推崇,不胜繁举,《七 书・艺文志》,只不过将辑略部分散人其他六略, 内容上只做了轻微的调整与增删,“入三家,五十 篇,省兵十家”,《七略》的主体部分仍得以保留。 略》作为学术史篇目的性质似乎成为了铁板钉钉 的事实。 那么《七略》是否真如前人所讲,是一个较为 正如某些学者所言:“班书虽无《辑略》之名,已存 《辑略》之实。-[23因此,我们据《艺文志》作为研究 系统、目的明确的严格的学术史篇目呢?或者说, 前人对其学术史性质的推崇是否与《七略》的内在 逻辑完全相符?我们对此持一种谨慎的保留态 刘歆《七略》的基本资料,应该是靠得住的。 对于《七略》本身体现的学术史价值,古今学 者大都予以推崇。如章学诚在其《校雠通义》中, 曾有言“《汉志》最重学术源流”,“刘向父子部次条 度。依据史料的分析与考察,很难将《七略》看作 一个经过深思熟虑和统筹安排的学术史著作,其 整体的编排和分类方法带有较大的随意性和实用 性,即使学人最为推崇的《诸子略》部分也是如此。 下面我们就从两个方面加以阐释。 别,将以辨章学术,考镜源流;非深明于道术精微、 群言得失之故者,不足与此”[3],并指出《七略》与 后世的目录有着本质的区别,“由刘氏之旨,以博 [收稿日期]2011—11—18 [基金项目]中国人民大学科学研究基金(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资助)项目成果,项目编号:12XNH053,项目名称:“《汉 书・艺文志》与西汉学术的建构”。 [作者简介]杨新宾(1986一),男,山东聊城人,中国人民大学国学院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中国古代思想史。 115 一、 ̄--Iz略》缘起及框架体系考察 从《七略》产生的缘起来看,进行学术史的梳 理并非其原始动力和最初意图。《别录》、《七略》 的产生,直接的原因是汉廷的图书整理活动,即所 谓“至成帝时,以书颇散亡,使谒者陈农求遗书于 天下”,因而有刘向等人的校书活动,继而有《别 录》及在此基础上产生的《七略》。汉廷的藏书整 理,经历了一个前后相续的过程,在成帝之前已有 史迹可寻。如汉高祖时,“张良、韩信序次兵法,凡 百八十二家,删取要用,定著三十五家”_6 ;至汉武 帝时,由于“书缺简脱,礼坏乐崩”,于是“建藏书之 策,置写书之官,下及诸子传说,皆充秘府”L7]。此 次书籍整理的细节及是否有目录留存,已不可考。 但武帝时兵书的整理确有目录形成,“军政杨仆捃 摭遗逸,纪奏《兵录》”。与高祖及武帝时期相比, 成帝这一次的图书整理虽然规模更大,范围更广, 持续时间更长,但并没有本质性差别,都是一种政 府主导的、有组织的典籍搜寻与整理活动,没有明 确的学术动因,更谈不上学术史的梳理。而且就 《七略》的主体文本来看,其著录书籍多以登录书 名、卷数或篇数、作者等内容的形式出现,近似于 簿册性质,与目录的体例基本一致。因此《七略》 的主导或基本性质是官方藏书目录,其“考镜源 流”的部分,本非题中应有之意,超出了此次图书 整理的原始意图,可视为一种副产品。所以就《七 略》产生的历史动因来看,断定其是着眼于学术梳 理的作品,恐与事实不合。 就图书整理的实际过程来看,也缺乏较为明 确的目的性和系统性,在此基础上产生的《七略》 的框架体系也很难说是学术史篇目。这次图书整 理一开始就有不同的分工,“光禄大夫刘向校经传 诸子诗赋,步兵校尉任宏校兵书,太史令尹咸校数 术,侍医李柱国校方技”,即由擅长经史、文学的大 夫刘向校对经传、诸子、诗赋;通晓兵学的武官任 宏校对兵书;通晓天文历算的太史令尹咸校对数 术类书籍;具有医学知识的侍医李柱国校对方技 类书籍。刘向在各人工作的基础上加以总结,形 成《别录》,从而为刘歆《七略》的形成奠定了基础。 《七略》中六艺略、诸子略、诗赋略、兵书略、术数 略、方技略六类书籍的分野,在刘向等人的分工中 已经得到了初步体现,《七略》是其进一步系统化 和凝练化的成果。这显然更加印证了我们的判 断,《七略》的出现首先是图书分类的需要,即目录 ]]6 学的需要。 关于这一问题,我们可以沿着这个思路继续 做两点分析,第一,我们来看一下刘歆《七略》的分 类是否有明确的学术关照。如断定《七略》为条理 清晰、系统严密的学术史著作,那么其对于学术类 别的划分应当有相当明析的把握和处理,但从《七 略》的文本来看,刘歆显然是以刘向等人在图书整 理时的分工作为学术分类的主体框架的,这无疑 会使我们质疑刘歆在其《七略》的总体布局的过程 中,尚没有形成一个统一、洽宜的学术标准,对《七 略》的学术分类没有明确的标的和尺度,只好原封 不动的承袭刘向等人以分工为基础建立的体系。 虽然《七略》每一部分都冠以所谓“考镜源流”的文 字,但我们认为与其将之视为刘歆进行学术梳理 的预定学术标准,倒不如将其视为在图书整理业 已完成之后所做的补充更为合适,其虽带有一定 学术总结的意思,但绝非《七略》建立六分法的真 实依据。对这一部分文字功能的过度夸大,显然 脱离了《七略》实际的成书过程,实有倒果为因的 嫌疑。 第二,沿着第一个问题继续深入,再来看一下 这次图书整理的分工能否体现一定的学术意图。 此次图书整理分工的原因主要有两个,直接原因 是待整理的书籍太多,“大凡书,六略三十八种,五 百九十六家,万三千二百六十九卷”_8],而且需要 一个校对文字、整理篇目、撰写叙录的细致过程, 没有分工自然难以完成此项工作。其次,图书内 容有别,各人所学不同,分类整理能最大发挥各人 的学术特长,提高图书整理效率,这也是几人分工 的最基本依据。从这两点来看,分工完全是基于 校书活动的实际需要,学术关照并非他们考虑的 核心问题,即使有,也是无意识的。在分工的基础 上,各人独立进行各自部类的典籍整理,虽然名义 上由刘向总领其事,但实际仍各自保持了相当大 的独立性。 这种独立性在《七略》中也能得到充分体现。 《七略》对每一种书籍进行著录时,有时会以“自 注”的形式对图书内容、作者等做一简单的介绍或 评说。细观《七略》文本,这种自注在各个部分中 出现的比例相差很大,据笔者粗略统计,《六艺略》 著录图书条目一百二十四条,其中有自注的为四 十七条;《诸子略》著录图书条目一百八十六条,其 中有自注的为一百四十条;《诗赋略》著录图书条 目一百零六条,其中有自注的为八条;《兵书略》著 录图书条目为五十六条,其中有自注的为二十条; 《术数略》著录图书条目一百一十条,有自注的为 零;《方技略》著录图书条目三十六条,有自注者为 零。不同部分的自注之所以出现这么明显的差 别,恐怕是与几人的分工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六艺略》和《诸子略》的整理由刘向父子亲自承 担,两者自注的比例都相对较高,风格比较一致; 而《术数略》与《方技略》由尹咸和李柱国独立完 成,且两类书籍较为专业,余嘉锡先生认为“以向 本儒者,此类或非其所长,而技术之书,非深通其 学者不能校也”[g],可谓得之。限于学识的原因, 《七略》对这些书籍只能著录其名而已,其他方面 只能阙而不论,不能有进一步的发挥和阐发,没有 自注也可以理解。 不过问题到此仍未结束,也许有人要问,如果 以自注的数量评判标准,为什么《诗赋略》也是刘 向父子负责校对,一百零六条记录中却只有八条 自注,而《兵书略》虽非他们负责,五十六条记录中 自注反而达到了二十条呢?这个问题也好理解, 自注的比例只是一个方面,还要按自注的内容进 行更细致的区分。《六艺略》和《诸子略》中自注的 内容较为广泛,包括书籍的作者、作者的生平、书 籍内容等,间或有简短的评论,如注《雅琴赵氏》: “名定,渤海人,宣帝时丞相魏相所奏”,又如注《子 晚子》:“齐人,好议兵,与司马法相似”等,这些自 注文字精炼,但信息量较大,反映了注者对这些内 容较为熟悉,了解其中的来龙去脉,非精通此道者 不能有此评论。而反观《兵书略》中的自注,虽然 比例较高,但内容单一,仅限于作者和附图数量的 介绍,如注《楚兵法》:“图四卷”,注《王孙》:“图五 卷”,注《师旷》:“晋平公臣”等。相较之下,隐约可 觉注者对此类书籍的核心内容较为生疏,只能对 自己了解的人物做简单描述,或对数量明确的附 图做简单著录,对书籍内容和来龙去脉则不敢置 喙,这与刘向父子长于经传、诸子、诗赋,短于包括 兵书在内的技艺之学的情况正好相符。至于《诗 赋略》中为何注解较少,这从其文本中或可得窥一 二。《诗赋略》中的八条自注,可分为两类,一为注 先秦诗赋,如注《屈原赋》:“楚怀王大夫,有列传”, 及注《宋玉赋》:“楚人,与唐勒并时,在屈原后也” 等。刘歆之所以选择注解这两条,恐由于屈原、宋 玉等人由于生活时代较远,为常人不知,所以加以 注解以为参考。《诗赋略》中另一类自注在于澄清 或说明,如注《光禄大夫张子侨赋三篇》:“与王褒 同时也”,或许张子侨的诗赋名气不大,才将其与 王褒做一参照,以释他人之疑惑。至于主体部分, 《七略》则未加注解,原因很简单,汉代以诗赋著 名,汉赋更是当时流行之文体,班固《汉书》中所载 的众多文人诗赋就是明证。且《诗赋略》著录的绝 大多数内容都是西汉时人所作,在上层社会中流 传较为普遍,没有注解之必要。 这几个问题一解决,我们就可以大致做出这 样的判断:刘向等人的校书完全是实用性的分工, 几人的校书活动是并行不悖的,刘向对其他几人 的校书工作基本采取不干预的态度,这在各部分 的自注中体现得十分充分。因此,就《七略》的整 体来看,尚缺乏系统、严密的学术关照,学术史的 梳理也就无从谈起。 二、《诸子略》“九流十家”的内在逻辑考察 即便是那些推崇《七略》学术史性质的学者, 他们的侧重点也是有选择的,主要集中于《诸子 略》部分,尤其是其中“九流十家”的划分、“诸子出 于王官说”的阐述,历来是学者众所纷纭的焦点。 如《汉书叙传》称誉:“刘向司籍,九流以别。爰著 目录,略序洪烈”,章学诚在其《校雠通义》中也曾 说:“《汉志》最重学术源流,似有得于太史《叙传》 及庄周《天下篇》、苟卿《非十二子》之意。此叙述 著录所以有关于明道之要,而非后世仅计部目者 之所及也。”ElO]两段溢美之辞都是站在推崇《诸子 略》考镜学术源流的作用上展开的。与此相应,古 今学人对除《诸子略》外的其他部分多有微词,尤 以《兵书》、《术数》、《方技》三部分为甚,如章学诚 认为“《七略》以兵书、方技、数术为三部,列于诸子 之外者,诸子立言以明道,兵书、方技、数术皆守法 以传艺,虚理事实,义不同科故也”『1 ,否认这三 略在辨析学术上的作用,不具备与诸子相提并论 的条件。姚名达对《七略》分类法上的多重标准分 析得更为细致,“《诸子略》以思想系统分,《六艺 略》以古书对象分,《诗赋略》以体裁分,《兵书略》 以作用分,《术数略》以职业分,《方技略》则兼采体 裁作用”,并作出概括说:“其标准已绝对不一,未 能采用纯粹之学术分类法。以致学术混沌不明, 贻害千载。”_】 由此可见,即使那些承认《七略》具 有学术史性质的学者,对这种性质的判定也是有 限定的,《诸子略》才是他们真正关注的核心。 下面我们试就《诸子略》加以分析,看其是否 称得上一篇严格的学术史著作。如前所述,学人 1 1 7 多将《诸子略》视为考镜源流的篇目,并与之前的学 术史篇章相提并论,如《庄子・天下篇》、《苟子・非 十二子篇》、《韩非子・显学篇》及司马谈《论六家要 旨》等。但细究起来,《诸子略》与它们还是存在显 著差别的。首先,这些篇章都是个人自发的对当 时学术的分析与考量,没有任何外在的附加因素, 虽然也有基于立场的偏见和微词,但总体看来尚 可称得上客观。而《诸子略》首先是基于图书整理 的需要而产生,并非专门要进行学术层面的分门 别类,两者出现背景有明显的差别。其次,这些篇 章谈及先秦学术有一个明显的特点,即对战国学 术没有明显的学派划分,主要是因人而论,即某些 学者所讲:“先秦时代的人论学术,大多是因人设 论,学派意识并不十分明确。他们并没有给后人 指示出当时学术分野的大体图景。”033司马谈的 《论六家要旨》虽已有了学派概念,但似乎仍是以 讨论抽象的概念为主,并没有明确的按照这种学 派概念对著作、人物进行区分,正如熊铁基先生所 讲:“司马谈所分的六家,是先秦最主要的几个学 派,后世至今也一直沿用。但是司马谈没有具体 举出某子属于某家。”l1 可以说司马谈为后世留 下了一个亟待充实的理论框架,这一遗产既开启 了后世学术整理的基本路向,同时也无形中留下 了一团迷雾。因为从学理上来讲,司马谈关于阴 阳、儒、墨、名、法、道德六家的划分,自有其学术价 值,颇能代表先秦秦汉学术的基本领域。但理论 归理论,现实归现实,要想据之进行实际的“依类 判物”则不可避免的带来混乱与麻烦。 具体到《诸子略》,由于《七略》是在图书整理 的过程中产生,藏书目录是其首要性质,学术关照 较之只能居于次席,两者很难在一个体系中共存, 不可避免要带来冲突与矛盾。细观《诸子略》的分 类,这一点十分明显。《诸子略》中的“九流十家” 分别是儒家、道家、阴阳家、法家、名家、墨家、纵横 家、杂家、农家、小说家。十家之中,前六家承袭自 司马谈的《论六家要旨》,后四家则是《诸子略》新 增。之所以出现这种格局,很有可能是刘歆在编 订《诸子略》时,受到司马谈的影响,将其六家分类 法直接引入《诸子略》。与此同时,为了满足图书 整理的需要,将司马谈的六分法予以扩充,最终形 成“九流十家”的局面。十家分类的新格局,虽然 表面上满足了刘歆的需要,实际是将两种分类方 法糅合在一起,有不伦不类之感。 《诸子略》分类方法的矛盾,不少学人都有关 ]】8 注。以梁启超为例,他认为《七略》承袭自司马谈 的六家较为恰当,“司马谈所分六家,颇能代表战 国末年思想界之数大潮流,应认为有相当之价值, 刘略踵之以置诸九流之前六,盖亦觉其无以易 矣”_1 。但继而指出刘歆所新增的纵横、杂、农、 小说四家作为独立的学术流派,颇不可解。梁启 超指出:“纵横家次于六家后者,盖以苏张一派,传 书不少,既于六家一无所合,故不得不广六以为 七。然九流皆以明道术为主,换言之,则思想界之 渊从也,苏张一派,能在思想界占一位置与前六家 并乎,决不然矣。杂家次在八,凡书之不能隶前七 家者入焉,为编录方便起见,殆非得已,然既谓之 杂,则已不复能成家……农为一种职业的学术,其 性质与医、兵略同……姑列为一流以附于诸子,有 恐其与专明理论之书相混,特次于杂家以示别也。 小说之所以异于九家者不在其涵义之内容,而在 其所用文体之形式。”[1。 因此,梁启超对新增四家 的学派独立性持怀疑的态度,甚至认为“分诸子为 九家十家,不过一种目录学便利”,完全否定了《诸 子略》在分类上的学术关照。梁氏的质疑具有很 强的代表性,或许《诸子略》的双重分类标准让他 十分困惑,游走于两种立场之间,最后做出了一种 走向极端的论断。 不过我们虽然认为《诸子略》的分类兼顾学术 与目录的双重需要,但并非承认其对司马谈的六 分法是全盘接受,毫无创见。笔者认为,破解《诸 子略》分类方法矛盾的关键点在于如何把握“杂家 类”的性质。“杂”,《说文解字》日:“五彩相 会”[1 ,段玉裁注之日:“所谓五采彰施于五色作 服也,引伸为凡参错之称。”[1。 简单讲,“杂”就是 驳而不纯的意思。而“杂家类”,就其字面意义上 讲,应是内容繁杂、难以划归类别的一类。如果 《诸子略》真如学人所讲,是一篇严格的学术史著 作,那“杂家类”理应放在《诸子略》的最后,即第十 位,方才合乎逻辑。但在《诸子略》中,杂家位列第 八,这就暗示我们问题并非如此简单。关于“杂家 类”,《艺文志》称其:“兼儒、墨,合名、法,知国体有 此,见王治之无不贯,此其所长也。及荡者为之, 则漫羡而无所归心。”在刘歆看来,杂家类书籍也 是关于学术思想的书籍,只不过其学无所主,只好 视为“杂家”,放在那些学派性质单一的诸家之后。 因此,在刘歆的布局中,“杂家”并非是相对整个 “诸子略”而言,而是相对于儒家、道家、阴阳家、法 家、名家、墨家、纵横家七家而言。也就是说,在 《诸子略》的体系内,包括纵横家在内的前七家都 是具有完整体系的学术派别,杂家的内容混杂,只 能单独成类。对于农家和小说家的设置,《诸子 略》恐怕更多的是出于图书整理的实际需要,两者 加公允。 [参考文献] [1][6][7][8]班固.汉书[M].北京:中华书局,1962.1701、 1762、1761、1781. 虽也可成一家之言,但较之前八家则较为浅薄,只 是由于这两类书籍确实又有较为独特的特点,所 以只好放在最后,权作补充。 [2]汪辟疆.目录学研究[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 2000.16. [3][4][10][11]叶瑛.文史通义校注[M].北京:中华书局, 2008.945、942、994、985. 由此看来,即使是学人认为最具学术史价值 的《诸子略》部分,其分类标准也是含混不清的,缺 E5]李零.兰台万卷:读《汉书・艺文志》・序言[M].北京:生 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1.2. 乏前后相续、一以贯之的学术思路,其中仍隐含着 [9]余嘉锡.目录学发微[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满足图书分类实际需要的鲜明意旨。 2010.139. 我们之所以做这些略显拖沓的分析和推理, E12]姚名达.中国目录学史[M].上海:上海世纪出版集团, 只是想澄清一下将《七略》视为学术史著作可能带 2005.40. 来的一些迷雾,希冀将其适用的范围进一步明确 [13]李振宏.论“先秦学术体系”的汉代生成[J].河南大学学 化,以免引起不必要的争论和困扰。《七略》确有 报,2008,(2). 学术史性质,但若据此认为其是一个系统严密、层 [14]熊铁基.汉人如何看待先秦诸子[A].诸子学刊(第一 辑)[C].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324. 次分明、条理清晰的学术史专著则有失公允,既与 [15][16]梁启超.清代学术概论[M].北京:人民出版社, 《七略》实在文本不符,也与其产生的历史过程相 2008.144. 左。而之所以会产生这种认识的误区,完全是由 [17]许慎.说文解字[M].北京:中华书局,2006.172. 于《七略》本身的分类标准略显含混,杂糅了目录 [18]段玉裁.说文解字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 分类与学术关照的双重标准,《诸子略》部分也不 395. 例外。只要把握住两者的扦格所在,在何种意义 (责任编辑:张杰) 上评价《七略》的学术史价值就会更加容易,也更 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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