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藻海无边》中女主人公对自我身份的探索

赵阿娟

(淮北煤炭师范学院，安徽淮北235000)

摘要：本文旨在试用拉康的镜像理论来探讨《藻海无边》中女主人公——安托瓦内特是如何通过自己

的努力来探索自己的身份，从而进一步提出了生活在前殖民地的白种克里奥耳人的身份认同问题。

关键词：镜像安托瓦内特身份

前言：《藻海无边》内容简介

英国女作家简

里斯(JaneRhys)的小说《藻海无边》

是以曾沦为英国殖民地的西印度群岛为故事背景。它是《简爱》的前篇(prequel)，续写了罗切斯特的妻子伯莎

梅森(BerthaM

ason)被贴上“疯子”的标签关进阁楼之前的经历。《藻海无边》的作者简

里斯是一个白种克里奥

尔人。她从自身的经历出发．描写了作为白种克里奥尔

人．尤其是一个白种克里奥尔女人的尴尬境地与身份危机。与其说书名象征了既分开又连接英国和西印度

群岛的茫茫大海．不如说它象征着更辽阔的大洋——

那阻隔了人与人之间的沟通。破坏建立真正的爱与信

任的社会地位、种族背景以及文化压迫。

在《藻海无边》中。年轻的伯莎还有着自己的名

字——安托瓦内特(Antoinette)。安托瓦内特是一个英

国殖民者的混血后裔．就在英国的海外殖民地出生。因

为父母相继去世，也没有兄弟姊妹。因此她从小就过着

寂寞的生活。成年后。她在继父及罗彻斯特父兄的安排下．嫁给了罗彻斯特。于是，她满怀着少女的希望幻想着婚后的美好生活。然而，她没有想到的是丈夫贪图的只是她的钱财．对她没有丝毫的爱情。按照英国法律，她把三万英镑陪嫁全部归到罗彻斯特名下。得到钱后，

罗彻斯特对她彻底失去了兴趣。因为安托瓦内特的母

亲伯莎死于精神病，罗彻斯特就故意用伯莎来称呼她

以示轻蔑和羞辱．尽管婚后安托瓦内特尽力取悦他．但

换来的却是更深的嫌弃和厌恶。最后．罗彻斯特想方设

法把她带回英国，像囚犯一样将她囚禁在桑菲尔德庄园的顶楼上。于是，本来就有家族精神病遗传史的安托瓦内特，开始一步步走向疯狂，开始认同自己就是疯子伯莎，最后在熊熊的大火中找到了自己的归属。

一、雅克

拉康(JacquesLacan)的“镜像理论”

从哲学上说，身份(identity)就是同一性。身份认同就

是寻找个人生存的根基．即“我”之所以为“我”的理由。按照拉康的观点，一个人的自我认同感，他或她的统一的自我意识首先是通过镜像建立起来的。婴儿在凝视镜

子中自身映像的过程中．逐渐确认了这个形象就是他本

人，从而建立起自我认同。拉康进一步表示所谓的镜像

并不只限于真实的镜子，也包括周遭他人的眼光与其对自我的反映，主体在成长过程中的认同建立是经过各种

不同的镜像反射，但是他人的眼光以及各种自我反映的

镜像总是不一致的。在婴孩时期与成长过程中所经历过的欢欣兴奋的欲望驱使下，主体总会局限地、错误地、满

足地认同某一个镜像，然后当这个认同破灭之后，又会

更期待下次理想化的认同。于婴儿时期的镜像阶段之

后．所余存的想象的与现实的角力与辩证，就这样反复

出现在人们的生活里。所以我们只需将镜子阶段理解成

一种安全意义上的身份认同过程。即主体在认定一个镜像之后自身所起的变化。这个过程也构成了人们后来所有的认同模式，也就是说不仅仅是对于自我的认同，主体对任何对象的认同都是一种期待的、想象的与理想化的关系，主体会在后来发现之前的认同是一种误认，于是认同与破灭就构成了主体不断重复的发展。拉康把这个阶段称之为“镜像阶段”(MirrorStage)，并与1936年提

出了著名的“镜像理论”。这一理论是拉康早期思想中的

一个关键性环节。他的镜像论的主要出发点，是改造过的黑格尔的主奴辩证法．它的核心是一种无意识的自欺

关系：其另一个重要的内里逻辑是由形象——意象——

想象为基座的小他者伪先行性论。拉康的先行性，通俗

地说，就是一个不是我的他物事先强占了我的位置，使

我无意识地认同于他．并将这个他物作为自己的真在加

以认同。我们知道个人主体不能自我确立，它只是在另

一个对象化了的他人镜像关系中认同自己的，因此，身

份的确立与镜像密切相关。对于拉康而言，关于“自我”的认同总是借助于“它者”。

在《藻海无边》这部小说中，女主人公安托瓦内特作为白人殖民者的后裔，不被当地的黑人文化所接受，黑人称她为“白蟑螂”(WhiteCockroach)；而同时作为一

个白人与黑人的混血儿，出生在西印度群岛，又不被其

遥远的祖籍欧洲所接受，白人喊她为白黑鬼(white

Nig．

ger)。所以生活在奴隶制解放后的西印度社会的她过着

一种“夹缝”(‘‘in—between—ness”)生活。在帝国主义的殖

民语境中，她处于一个在英语帝国主义和黑人本土文化之问的尴尬之中。她既不是殖民者，又不是被殖民者；既不是主人，又不是奴隶。然而，她与这两者都有联

系．因为她是一个白种克里奥耳女性，是定居美洲的欧洲人与当地黑人结合的产物。她一方面能够游移于黑

人和白人文化之间．同时又被这两种文化所鄙视。而正是这种不属于任何文化的“夹缝性”使安托瓦内特在自我身份的问题上深感迷茫和惶恐。她也曾不止一次发出了类似哈姆雷特式的提问：“我经常搞不清楚我是谁，我的祖国在哪里．我属于何处，我为什么来到这个世上……”于是被两种文化认定为他者的她企图通过

镜子和与他人相互交际去苦苦探求自己究竟是谁。通

过别人的认可来肯定自我的存在，或者说女主人公安

托瓦内特力图通过这种物理意义上的镜像和心理意义

上的镜像来找到清晰的自我，从而建立起自己的身份。

对此。我们可以试用以上所提到的著名精神分析学家雅克拉康(JacquesLacan)提出“镜像理论”来探讨。

二、女主人公对自我身份的寻觅探索(一)心理意义上的镜像关系

首先，女主人公安托瓦内特与居住在库利布里庄

园(CoulibriEstate)周围的黑人。构成了小说中第一重镜

像关系，体现了克里奥耳白人与那些已经获得自由的前奴隶社团复杂而紧张的关系。安托瓦内特说．“我从

没正眼看过哪个陌生黑人。他们恨我们，骂我们白蟑

螂。还是少惹麻烦为妙。”小说中一个耐人寻味的细节

是，一个黑人小姑娘跟在女主人公后面唱道：“白蟑螂走开，走开，走开。没有人要你，走开．走开。”尽管这只是孩子气的奚落，但它确实反映了一个事实．即没有人

需要安托瓦内特。甚至连她的母亲也烦她，在小说中曾有过这样一处描写：“我看到母亲深锁的屑头．它是那

么的深。就好像曾经被刀子伤过一样。我恨她紧锁的眉头，曾有一次，我摸着她的额头，试图去抚平那紧锁的眉头，可是却被她很平静地，冷冷地，不发一言地推开了。虽然不是那么粗暴，可我觉得她就好像已经永远地

知道了我对她来说是多余的，毫无用处的。”在母亲的

眼中，安托瓦内特只是一个会带来麻烦的孩子。虽然小

说中并没有明确告诉我们为什么母亲对她自己的女儿并不是十分疼爱，但是，母亲的这种态度对安托瓦内特幼小的心灵已经造成了永久的伤害。长大后，在安特瓦

内特与罗彻斯特结婚后。女仆阿梅莉(Amelie)屯E这样唱道：“白蟑螂她嫁了人。白蟑螂她嫁了人，白蟑螂她买了

个年轻人，自蟑螂她嫁了人。”正是从这重映射关系中，安托瓦内特认识到，自己既不是黑人，又不是白人．是一个介于两者之间的。被人瞧不起的“白蟑螂”。

其次女主人公安托瓦内特与同伴蒂、3E(Tia)构成第

二重镜像关系。作为一个克里奥耳人．安托瓦内特被大

人们所不接受，处处都被视为异类．所以在成长中她就视一个与她同龄的黑人姑娘蒂亚为好友。试图在蒂亚这面镜子中找到自己。蒂亚是一个牙买加的黑人少女，是安托瓦内特的女仆．也是她童年的伙伴：“我们曾经同吃、同睡，同在一条河里洗澡。”但是实际上。蒂亚是瞧不起安托瓦内特的。因为在她眼中。安托瓦内特不是

“一个真正的白人”．而只是一个“白种黑鬼”。当房子被

毁，家园将弃，安托瓦内特全家出逃的那天晚上。她看见蒂亚和她的母亲站在路边。安托瓦内特的第一个冲动是跑向蒂亚，与她待在一起，因为在她心目中，蒂亚

代表了她不想结束的生活的一个部分。“我边跑边想。我要跟蒂亚生活在一起．像她一样……但我跑近她一

看，我看见她手上有一块带棱的石头。但我没有看见她扔。我们互相瞪着，我脸上有血，她脸上有泪，我就像看

到了自己。就像在镜子里一样”。在这里，安托瓦内特渴

望保持她们的友谊，将蒂亚看成是她生命中的一部分。但蒂亚却不这样想，因为牙买加的奴隶制已经结束。尽管蒂亚会在打破安托瓦内特的脸颊时流出泪来．但她

还是扔出了石头。这说明，在安托瓦内特与蒂亚之间，蒂亚更为敏感的是牙买加本土人和英国殖民者之间的

对抗关系。安托瓦内特作为一个白种克里奥尔少女。处

于英国殖民者与黑皮肤的本地居民的夹缝之中：作为一

个个人，只能与蒂亚分手。因为她是白人。代表者殖民

者，而蒂亚属于黑人，代表着被殖民者。所以女主人公安托瓦内特就注定不可能成为蒂亚，不可能被蒂亚所代表的黑人文化所接受。就这样，她的最后一丝希望。试图认同的黑人家园梦想被儿时伙伴蒂亚的尖石所打破，至此，她知道，黑人家园对她永久地关上了大门。这里，互相凝视的镜像关系因暴力而破碎．象征了女主人公跨越文化、种族界线的努力的最终失败。

再次，女主人公安托瓦内特和丈夫罗彻斯特先生

构成了小说中的第三重镜像关系。对岛上的英国殖民

者来说，英国才是他们的国家．所以当安托瓦内特已经彻底明白她不会为她岛上的人们所接受时．她很自然地就视英国为她的家园，视丈夫为她的影像。企图通过

与白种人的婚姻找到身份的归宿。或者说他们两人互

为镜像。因为安托瓦内特在罗彻斯特身上看到了纯洁的、没被污染过的英国人形象。反观自身而感到了作为一个白种克里奥耳人的身份危机。罗彻斯特则在安托瓦内特身上看到了退化的英国人形象。因为对罗彻斯特来说虽然西印度群岛曾是英国的殖民地。但它毕竟

不是罗彻斯特的家园，他畏惧把他团团包围的山，讨厌

深邃而神秘的藻海。美丽的花，鲜艳的色彩，晚霞等一切原本迷人的东西。在他心中，他从未认同这种文化环境，所以才从这一切异围风情和对他不屑一顾的土著

人身上看到了对自身优越地位的威胁。从安托瓦内特

身上看到了退化的英国人形象。“她可能是纯英国血统的克里奥耳人．不过眼睛既不是英国型的．也不是欧洲型的”。罗彻斯特承认，“我并不爱她。我渴望得到她．可那不是爱。我对她没几分温情。她在我心目中是个陌生

人。是个思想感情方式跟我那套方式不同的陌生人”。

所以。从这些话中。我们可以很容易得出这样一个结

论，其一，虽然安托瓦内特是英国人的后裔，但是她的

克里奥耳文化和罗彻斯特的英国文化之间毕竟有明显

的差别。所以他们不可能真正互相理解，而这种状况逐渐加深了她的疏离感，促使她逐渐走向疯狂。其二，罗

彻斯特对小岛的敌视和对安托瓦内特的拒绝就注定了

安托瓦内特不可能属于她梦想中的祖国——英国，注

定了她回归英国的生活必定充满了悲剧色彩．而他们

之间的镜像关系也最终会破碎。就这样，安托瓦内特寻

找自我的最后希望也由此破灭。

(二)物理意义上的镜像关系

在这部小说中。女主人公很坚定地不屈不挠地始

终都在寻找自我。她的另一种方式就是通过凝视自己

在镜子中的影像来试图弄清自己究竟是谁。所以，在小说中．物理上的具体意义上的镜子也就在女主人公寻

找自我的过程中起着不可替代的作用。正如拉康曾在

他著名的“镜像理论”中所谈及的“镜子阶段”概念一样：一个人的自我认同感。他或她的统一的自我意识首

先是通过镜像建立起来的。即通过对镜子中自我的认

可．进而发现作为主体的他或她的存在。小说中女主人公安托瓦内特处在夹缝中的生活促使她去认同她自己的镜中形象，因为对她来说镜中形象正是她梦想中所

要实现的自我。她希望与自己的影像合二为一．希望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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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用价值与交换价值的交错

——马丁伊登命运浮与沉的新解读

兰婷婷

(I匹IJUI

外语学院研究生部。重庆400031)

摘

要：马克思提出的关于资本主义经济研究的相

上来说．“不仅仅体现在资本主义经济的运行方式和规

关理论在中国早已被许多人所熟知。而将这些理论运用

律上．也体现在公众思维方式和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商

于文学作品的解读中。也具有一定现实意义。本文将运用

品化上”。[1]123由此看来，在《马丁伊登》完成年代的美马克思主义关于使用价值和交换价值的相关理论．对小国。公众对一个人的判断也难以避免地带有商品化的说《马丁伊登》中主人公社会地位的变化进行解读，进而倾向，对这个人价值大小的判断标准，在某种程度上也

提供一种解读马丁伊登人生悲剧的新角度。

与他们评价一件商品的价值所采用的标准有某种相似

关键词：使用,b'i-,'Jt交换价值马丁伊登的浮与沉之处。马丁伊登浮浮沉沉的一生不仅反映了他个人的“美国梦”从实现到破灭的过程，也体现了他的个人价长久以来，小说《马丁伊登》都因为真实反映了值从遭受否定到得人追捧的戏剧性变化。

“美国梦”在美国人意识形态中的重要地位而备受评论

1．马丁伊登的自学之路——积累使用价值的艰难

家关注。然而一般读者在完成小说的阅读之后，在为资

历程

本主义上层社会的虚伪感到愤慨。为主人公马丁伊登关于商品价值的理论是马克思在《资本论》一书中

年轻生命的失去感到扼腕痛惜之外，却很少有人为主基础的理论，也是之后他阐述资本主义经济所依附的

人公“美国梦”的破灭寻找更深层、更普遍的原因，特别

一个理论基石。根据定义，“物的有用性使物成为使用

是从经济学的角度寻找原因。“经济基础决定包括社价值”．[：瑚正如约翰

洛克也曾提到，“任何物的自然价

会．政治。文化等方面的意识形态”。【l】50人不可能孤立地

值都在于它能满足必要的需要，或者给人类生活带来生活在社会中，一个人的命运，与他个人的经济状况，

方便”[3]47．而交换价值则被定义为“一种使用价值同另乃至与整个社会的经济形态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一种使用价值相交换的量的关系或比例。”[2】拍很显然，而作为资本主义社会基本特征的商品经济，从某方面

使用价值是交换价值的物质承担者。没有使用价值，不

此能找到自己的归宿。但随着她与丈夫移居英国的那在《藻海无边》中，我们终于解开了《简

爱》中那个

一刻起，这面物理意义上的镜子也注定即将不复存在。来自西印度群岛的克里奥耳女子的疯狂之谜，看到的

丈夫背弃了她．且幽禁她于桑费尔德庄园的阁楼中．同是这样一位伟大而勇敢的女性：当她无可奈何地处于

时也拿走了她的镜子。就这样安托瓦内特最后仅存的一个在英语帝国主义和黑人本土文化之间的尴尬之中

一丝希望也被无情地毁灭了。小说中的的她是这样来时。当她面临身份认同的危机时，她是如何自始至终地

形容自己被因禁起来且失去镜子的心情：这里没有镜与之做不懈的斗争。她很清楚地知道，一己之力是微不

子，我不知道现在自己变成了什么模样。我想起过去对

足道的．但她却仍在坚持，哪怕最终付出生命。小说女

镜看着自己刷头发。自己的眼睛也迎面看着自己的情

主人公安托瓦内特既向罗彻斯特，向英语世界的读者，景。我看见的那个人是我本人，可又不大像本人。好久

也向作家本人，提出了生活在前殖民地的白种克里奥以前我还小的时候，非常孤独，我还想去亲亲她呢。可

耳人的身份认同问题。她以她的死，成全了简爱这个

是镜子挡在我们中间——冰硬的，我呵出的气把那镜

英国小说中个人奋斗的女性主义的英雄。

面蒙住了。现在他们把一切都拿走了。我在这地方干什

么．我是谁啊?在这里。女主人公安托瓦内特又一次喊参考文献：出了自己内心的渴望。但同时。她也深深地知道自己再

‘[1]Spivak，GayatriChakravorty．Three

Women’s

Texts

怎么努力。终究还是会找不到自己的归属，于是，她用

andaCritiqueofImperialism．

尽自己的最后一丝力量，她对自己说．“现在我明白了

[2]简

里斯著．陈良延，刘文澜译．藻海无边．上海：

我为什么会被带到这儿，我得做些什么。”然后她就拿

上海译文出版社，2001．

着蜡烛出了自己的房间，下了大厅。此时的她认为火会

[3]张一兵．拉康镜像理论的哲学本相．福建论坛，

净化一切。唯有把她周遭的一切付之一炬，唯有她的纵

2004．10．

火自焚，唯有通过死亡，她才最终有可能实现她的自[4]立元．当代西方文艺理论．上海：华东师范大学我。就着样。女主人公最终走上了自我毁灭的道路，寄出版社．1997．

希望于熊熊大火中能找回自自己的归属。

[5]朱剐．二十世纪西文论．北京：北京大学出版

三、结语

社．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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