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一辈革命家写诗妙趣横生

作者：王树人

来源：《党史博采·纪实（上）》 2011年第3期

■王树人

写诗虽然不是老一辈革命家的“强项”，但他们在戎马倥偬中或在紧张繁忙后给我们留下的许多诗篇，却都写得妙趣横生。现把一些老一辈革命家写的妙趣横生的诗实录如下，以飨读者一夏明翰的“讽刺诗”：夏明翰不论是从学生时代参加爱国学生运动，还是在成为一名共产党员后投身于工人运动和农民运动，诗歌始终是他向敌人进攻的锐利武器。有一次，他看见一幅揭露北洋军阀卖国嘴脸的讽刺画，觉得画得非常好，于是就为这幅画配了一首题为《为军阀画像》的打油诗。诗日：“眼大善观风察色，嘴阔会拍马吹牛。手长能多捞名利，身矮好屈膝磕头。”此诗语言浅显通俗，生动形象，具有很强的幽默意味，把军阀政客的丑态刻画得淋漓尽致，读来觉得可恶而又可笑。在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末期，见到蒋介石叛变革命，非常气愤，他曾在湖南作了一首字谜诗，给工人同志们猜。诗曰：“一车只装一斤，好个草包将军，两个小孩相助，又请三个大人。”谜底是“斩蒋示众”四个字。夏明翰同志用谜语诗作为鞭挞敌人的武器，表达了共产党人嫉恶如仇的义愤。

何叔衡的“出国诗 1928年6月，党的“一大”代表、无产阶级革命家何叔衡赴莫斯科中山大学学习途经哈尔滨时，仿南宋爱国诗人陆游的《剑门道中遇微雨》诗，写了一首充分表达革命者以革命事业为重，置个人生死于不顾的高尚情怀的打油诗。诗日：“身上征衣杂酒痕，远游无处不消魂。此生合是忘家客，风雨登轮出国门。”陆游的诗为：“衣上征尘杂酒痕，远游无处不消魂。此身合是诗人来？细雨骑驴入剑门。”

瞿秋白的“剥皮诗”：1933年2月，为了揭露蒋介石集团利用成立所谓的“中华航空协会”等开展“爱国募捐”活动，从而进一步搜刮民财和扩充其反革命实力的阴谋，瞿秋白仿唐代诗人崔护的《题都城南庄》诗，写了一首题为《读飞机募捐启有感泣而歌之》的打油诗来进行讽刺。诗日：“去年今日此吴淞，飞机大炮相应轰。大炮不知何处去，飞机依旧打秋风。”崔护的诗为：“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毛泽东的“打油诗”：1935年4月，刘英调到中央队当秘书长。此后，张闻天与刘英朝夕相处，有了更深的了解。毛泽东、陈云等不时拿他们“打趣”。刘英默默地领受着张闻天的爱和战友的情，但打定主意，一·心工作，同张闻天始终保持应有的距离。直到红军长征胜利到达陕北瓦窑堡后，张闻天征求刘英的意见说：这下有了“家”，可以了吧？刘英才同意与张闻天结为终身伴侣。长征前相识，长征中相爱，长征结束后喜结良缘——真是，革命有了“家”，他俩也成了家。张闻天和刘英结婚，没有举行任何仪式，也没有请客，情投意合，环境许可，两个行李合在一起就是了。倒是毛泽东随后赶来瓦窑堡，来到窑洞里闹了一闹，算是补上了“闹洞房”的一课。那天，毛泽东指挥直罗镇战斗已经大获全胜，红军在陕北站稳了脚跟。他兴致很高，兴冲冲闯进了张闻天和刘英的窑洞，大声对刘英说：“刘英，你结婚不请客我可不承认呀。”接下来，毛泽东就信口念出一首打油诗“风流天子李三郎，不爱江山爱美人。当今洛甫作皇帝，爱江山又爱美人。”其中的“李三郎”是唐玄宗的昵称。

邓小平的“婚庆诗”：1938年春天，于若木跟陈云结婚之后不久，邓小平从太行山回到延安后，当他知道了这个事情之后，马上就作了一首打油诗。诗日：“千里姻缘一线牵，鼻痛带来美姻缘，中山政策女秘书，先生路线看护员。”千里姻缘一线牵，这个“一线牵”还是由党和组织来“牵”的，当时陈云从新疆回到延安，因为过度劳累，就流鼻血，需要有一个人照顾他，就到陕北公学去物色这样一个人，于若木被选中后，就到陈云那里值班，大概也就是一个星期的样子。陈云身体恢复健康后，于若木就到中央党校去学习了，组织上需要找一个人来照

顾陈云，两个人就被撮合了。第二句话“鼻痛带来美姻缘”就是因为鼻子流血了，带来这么一段姻缘。第三句“中山政策女秘书”，孙中山跟宋庆龄的结合最初是一个秘书的关系，当然宋庆龄担任孙中山的秘书，陈云找于若木是做看护工作。“先生路线看护员”先生指的是陈云，就是说你的政策就是从看护这个事情引起的、 陈毅的“题画诗1938年夏天，新四军一支队司令员陈毅率领部队进驻茅山，与日寇黑田大佐所率领的“神鹰”旅对峙。有一次黑田让女秘书给陈毅送去一幅《山川跃马图》，请陈毅题诗留墨陈毅在画上题了一首改字七绝，诗日：“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有中华儿女在，不教倭寇度茅山，”并对女秘书说：“回去告诉黑田．有本领请他自己来一趟，我在山门外等他？茅山虽小，有他一块葬身之地！”黑田打开画卷，读了题诗，听了回话，气得说不出话来。当夜时分，黑田亲自带着“神鹰队”五十多人，轻装偷袭一支队司令部。黑田冲进亮着灯光的司令部，只见桌上摆着一盘围棋，棋盘下压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首诗：“虚虚实实变幻多，兵家自当细揣摩，让开小道三十里，待军来此作俘虏，”黑田知已中计，未曾拔腿，就做了新四军的第一名“佐”字号俘虏。

周恩来的“照相诗”：1941年6月，周恩来与邓颖超在重庆身居虎穴，随时有生命危险。但他们临危不惧，表现出了高度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此时，荣高棠调到南方局，带着未满周岁的儿子住在红岩村机关二楼上，与周恩来和邓颖超的房间是斜对门，邓颖超十分喜爱孩子，有空就过来逗孩子玩，小家伙也挺乖，一点也不认生，不哭也不闹，一逗就咧着小嘴笑。孩子一乐，大人也跟着乐，当邓颖超知道孩子还没有起名时，就高兴地说：“叫‘小乐天’吧！”邓颖超又自称自己是“大乐天”，意思是自己跟孩子一样，在困难中都称得上是“乐天派”。那时候，日本飞机时常轰炸重庆，邓颖超在防空洞内常和小乐天玩、一天，邓颖超抱着小乐天从防空洞出来，童小鹏看到抓拍了一个镜头，这张照片刊登在机关墙报上，旁边还附了一首周恩来亲笔写的题为《题双乐天图》的打油诗：诗日：“大乐天抱小乐天，嘻嘻哈哈乐一天，一天不见小乐天，一天想煞大乐天、”有趣的是，周恩来的署名为“赛乐天书”

朱德的“祝寿诗，，．1948年11月24日，是刘少奇寿辰，几年来朝夕相处的老战友朱德特地写了一首题为《贺刘少奇五十寿于西柏坡》的幽默而叉热情的打油诗，送给刘少奇，以示对他五十大寿的祝贺。诗日：“少奇老亦奇，天命早已知j幼年学马列，辩证启新思。献身于革命，群运见英姿。人山人海里，从容作导师。真理寻求得，平生能坚持j为民作勤务，劳怨均不辞：党中作领袖，大公而无私。群众欣爱戴，须臾不可离。修养称楷模，党员作范仪。今年虽半百，胜利已可期。再活五十年，亲奠共产基。”

谢觉哉的“家教诗”：建国初期，谢觉哉的孙子谢鼎新要到北京去见爷爷，乡亲们诜“去吧，你爷爷在北京做大官，到北京跟着爷爷也奔个好前程。”当谢觉哉问清孙子的来意后，随即便吟打油诗一首：“你们说我做大官，我官好比周老倌，、起得早来眠得晚，能多做事即心安。”诗中提到的“周老倌”，是谢老本村的一位勤劳、朴实的老雇农。谢老解释说，我们不是为了做大官．只是为了多做事情，多贡献力量，为人民谋福利，，“官”越大，责任也就越大，位子越高，越要想到人民群众。现在我和周老倌虽然分工不同，但都是为了建设新中国而奋斗：我愿意学习周老倌，为人民服务一辈子，也希望你们为人民服务，做人民公仆。

王震的“农垦诗\"：1953年3月后，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农业第一师第一团的全团官兵，在戈壁沙漠十分艰苦的条件下，只用了很短的时间，依靠非常简陋的工具，就开柒挖沟，引来天山雪水，开出了万顷良田，建成了一个初具规模的现代化国营农场 ，当王震视察了一团和农一师的其他团场后，激情难抑，当即赋打油诗一首，概括农一师的团场。诗日：“生在井冈山，长在南泥湾，转战数万里，屯垦在天山。”

陈毅的“教子诗”：1961年夏，陈毅的二儿子陈丹淮高中毕业，考入哈尔滨军事工程学院。陈毅想到儿子是首次只身出远门，理应尽父辈教诲之责，于是提笔作诗：“小丹赴东北，升学入军工。写诗送汝行，永远记心中。汝是党之子，革命是吾风、、汝是无产者，勤俭是吾宗。汝要学马列，政治多用功。汝要学技术，专业应精通。勿学纨绔儿，变成百痴聋。少年当切戒，

阿飞客里空。身体要健壮，品德重谦恭。工作与学习，善始而善终。人民培养汝，报答立事功，祖国如有难，汝应作前锋。试看大风雪，独有立青松。又看耐严寒，篱边长忍冬。千锤百炼后，方见思想红。”一首写罢，他觉得还需再嘱咐几句，便又研墨展纸写道：“深夜拂纸笔，灯下细沉吟。再写几行诗，略表父子情。儿去靠学校，照顾胜家庭。儿去靠组织，培养汝成人。样样均放心，为何再叮咛？只为儿年幼，事理尚不明。应知天地宽，何处无风云，，应知山水远，到处有不平。应知学问难，在乎点滴勤。尤其难上难，锻炼品德纯。人民培养汝，一切为人民。革命重坚定，永作座右铭。”

周恩来的“地理诗”：周恩来总理曾把我国三十个省、市、自治区的名称编成一首七言诗。这首诗通俗易记，琅琅上口，读几遍，便可记住。全诗只有四句：“两湖两广两河山，五江云贵福吉安，四西二宁青甘陕，还有内台北上天。”全诗第一句指湖南、湖北、广东、广西、河南、河北、山东、山西；第二句指江苏、浙江、江西、黑龙江、新疆（江的谐音）、云南、贵州、福建、吉林、安徽；第三句指四川、西藏、宁夏、辽宁、青海、甘肃、陕西；第四句指内蒙古、台湾、北京、上海和天津。从周总理巧编地理诗中，可以看到他胸怀全国一盘棋的态度和机智的工作方法。

黄克诚的“桃花诗”：“文化大革命”开始后的1967年初，庐山会议后被贬到山西的黄克诚也未能幸免。在江青、康生一伙的策划下，黄克诚被红卫兵揪回北京“监护审查”。在多次陪彭德怀等同志被批斗，以及看到大批干部挨整、被打倒的情况下，黄克诚无法控制自己愤怒的感情，写了一首《桃花诗》。诗曰：“满树桃花红烂熳，一阵狂飙吹掉一大半。……人间变化千千万，升降起落有如急流泛天翻地覆大转换，英雄转瞬成坏蛋，”专案组发现这首诗后，如临大敌，一方面要“监护”单位找原因，查明黄克诚为什么有条件写诗，同时责令“监护”战士严密监视黄克诚的行动，采取有效“措施”，不再发生类似“事件”。黄克诚敢作敢为，丝毫不隐讳自己对“文化大革命”的看法，在一份材料中坦然地写道：“我在1967年5月至12月间填了一些词，那首《桃花诗》就是这期间写的，其背景是‘文化大革命’，它表达了我对‘文革’的认识和心情。”在“谁反对文化大革命就打倒谁”的叫喊甚嚣尘上的“文革”初期，黄克诚将自己的真知灼见痛快地表达出来，这既体现了他极高的识别真假马列主义的能力，又充分显示了他一向无私无畏、敢讲真话的优秀品德。

叶剑英的“过桥诗\" 1974年下半年，周恩来总理曾主持政治局会议，讨论一批要解放的老干部名单，政治局开会不下十次，都因“四人帮”的干扰、阻挠而没有结果。“四人帮”借口这个问题不清楚，那个问题不清楚，提出需要再查。政治局会议有时讨论一整夜，争执不下。后来，叶剑英元帅比喻行军牵骡子过桥，提出先易后难的办法，也没有行得通。在一次会上，叶剑英元帅很生气，提前退席时，留下了一首打油诗《过桥》，诗日：“一匹复一匹，过桥真费力，多谢牵骡人，驱骡赴前敌。”

夏衍的“整人诗”：1974年，受到林彪、“四人帮”残酷迫害的著名作家夏衍已经在监狱里被关押了8个年头。有一天，在狱中的夏衍突然想起了明末清初年间流传下来的一首题为《剃头》的试帖诗，于是，就仿那首试贴诗写了一首打油诗，来表达自己身处逆境的幽默和坦荡。诗日：“闻道人该整，而今尽整人。有人皆可整，不整不成人。整是由他整，人还是我人。请看整人者，人亦整其人。，”明末清初的那首试帖诗为：“闻道头须剃，而今尽剃头。有头皆要剃，不剃不成头。剃自由他剃，头还是我头。请看剃头者，人亦剃其头。” 荣高棠的“健康诗”：荣高棠晚平町，母周郁会去打一次高尔夫球，早上6点出家门，10点就回．从不间断。他的另一个爱好就是打桥牌．也是每周数次，始终如一。能够常年一贯如此锻炼下来，荣老的毅力也是令人钦佩的。正是有了这两个爱好，他才实现了自己“又要能走路，又要不糊涂”的目标，可以说，荣老真正做到了“生命不息，运动不止”。据说他还曾做过这样一首诙谐的打油诗：“人生七十不稀奇，八十堪称小弟弟，九十不老身心健，百岁开外才是好样的。”可见，在荣老的心中，岁月从来就不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