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形态的合法性诠释功能及其限制

２ＯＯ６　意识形态的合法性诠释功能及其限Ｊ｛｝　Ｉ意识形态的合法性诠释功能及其限制　何显明　（浙江行政学院政治学研究所，浙江杭州３１００１２）　【摘要】意识形态最主要的政治功能就是为统治秩序提供一种合法性辩护，唤起被统治　者对既有政治秩序的合法性信仰。但是。意识形态的合法性功能是有限度的，政治合法性具　有一定的由政治秩序本身决定的不依统治者意志为转移的客观性规定，意识形态的合法性诠　释不能违背政治统治最基本的道义原则。同时，意识形态功能的发挥还必须同其它合法性策　略有机地结合起来。在建构合法性的政治实践中滥用意识形态，往往会进一步加剧政治合法　性危机，导致严重的政治后果。　【关键词】合法性；意识形态；政治文化转型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Ｔｈｅ　ｆｏｒｅｍｏｓｔ　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　ｆｕｎｃｔｉｏｎ　ｏｆ　ｉｄｅｏｌｏｇｙ　ｉｓ　ｔｏ　ｐｒｏｖｉｄｅ　ｒｕｌｉｎｇ　ｏｒｄｅｒ　ｗｉｔｈ　ａ　ｌｅｇｉｔｉｍａｔｅ　ｊｕｓｔｉｉｆｃａｔｉｏｎ，ａｎｄ　ｔｏ　ｓｔｉｍｕｌａｔｅ　ｔｈｅｉｒ　ｉｒｇｈｔｆｕｌ　ｂｅｌｉｅｆ　ｏｆ　ｔｈｅ　ｒｕｌｅｄ　ｉｎ　ａ　ｇｉｖｅｎ　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　ｏｒｄｅｒ．Ｈｏｗｅｖｅｒ，ｔｈｅ　ｌｅｇｉｔｉｍａｔｅ　ｆｕｎｃｔｉｏｎ　ｏｆ　ｉｄｅｏｌｏｇｙ　ｉｓ　ｌｉｍｉｔｅｄ．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　ｌｅｇｉｔｉｍａｃｙ　ｉｓ　ａｎ　ｏｂｊｅｃｔｉｖｅ　ｐｒｅｓｃｒｉｐｔｉｏｎ　ｗｈｉｃｈ　ｉｓ　ｂａｓｅｄ　ｏｎ　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　ｏｒｄｅｒ　ｉｔｓｅｌｆ　ａｎｄ　ｉｎｄｅｐｅｎｄｅｎｔ　ｆｒｏｍ　ｔｈｅｉｒ　ｗｉｌｌ　ｏｆ　ｔｈｅ　ｒｕｌｉｎｇ，ｔｈｅｒｅｆｏｒｅ，ｔｈｅ　ｌｅｇｉｔｉｍａｔｅ　ｉｎｔｅｒｐｒｅｔ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ｉｄｅｏｌｏｇｙ　ｃａｎ　ｎｏｔ　ｂｅｔｒａｙ　ｔｈｅ　ｍｏｓｔ　ｂａｓｉｃ　ｍｏｒａｌ　ｐｒｉｎｃｉｐｌｅｓ　ｏｆ　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　ｒｕｌｉｎｇ．Ａｔ　ｔｈｅ　ｓａｍｅ　ｔｉｍｅ，ｔｈｅ　ｒｅａｌｉｚ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ｆｕｎｃｔｉｏｎ　ｏｆ　ｉｄｅｏｌｏｇｙ　ｉｓ　ｃｏｍｂｉｎｅｄ　ｏｒｇａｎｉｃａｌｌｙ　ｗｉｔｈ　ｌｅｇｉｔｉｍａｔｅ　ｓ￣ａｔｅｇｉｅｓ．　ｈＴｅ　ａｂｕｓｅ　ｕｔｉｌｉｚ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ｉｄｅｏｌｏｇｙ　ｄｕｒｉｎｇ　ｔｈｅ　ｃｏｎｓｔｒｕｃｔｉｏｎ　ｏｆ　ｌｅｇｉｔｉｍａｔｅ　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　ｐｒａｃｔｉｃｅ　ｗｉｌｌ　ｉｎｃｒｅａｓｅ　ｔｈｅ　ｐｏｓｓｉｂｉｌｉｔｙ　ｏｆ　ｔｈｅ　ｃｒｉｓｉｓ　ｏｆ　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　ｌｅｇｉｔｉｍａｃｙ　ａｎｄ　ｂｒｉｎｇ　ａｂｏｕｔ　ｓｅｖｅｒｅ　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　ｉｎｆｌｕｅｎｃｅ．　Ｋｅｙ　ｗｏｒｄｓ：Ｌｅｇｉｔｉｍａｃｙ；Ｉｄｅｏｌｏｇｙ；Ｔｒａｎｓｆｏｒｍ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　ｃｕｌｔｕｒｅ　中图分类号：Ｂ０３６　文献标识码：Ａ文章编号：１０００—７６６０（２００６）０１—００２４—０８　任何一个政治体系要维护既定的政治秩序，　释，并通过某种程度上受控的政治社会化过程，　都必须设法巩固其统治的政治合法性基础。唤起　将统治者的政治强制转化为被统治者的政治信仰　被统治者对既有政治秩序的合法性信仰，是意识　和政治义务。但意识形态的合法性诠释功能是有　形态最主要的功能。合理、适度的意识形态策略　限度的，这种限度突出表现在意识形态的合法性　运用，可以为统治秩序提供一种有效的道义诠　诠释不能违背政治统治最基本的道义准则，必须　・作者简介：何显明（１９６４一），浙江龙泉人，浙江行政学院政治学研究所所长、教授，主要从事　政治科学和政治哲学研究。　Ｍｏ０ＥＲＮ　ＰＨＩＬＯＳＯＰＨＹ　２ｏｏ６．１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１＇　性策略有机地结合起来，否则，过度　产致适得其反的效果，引发被统治者对　衡量，传统专制社会的政治秩序几乎都不具备起　码的合法性基础。　｝法性的质疑与挑战。　与此同时，不同政治共同体之间政治价值的　差异，也使得人们很难找出一种跨文化的普适性　攻治合法性的实践性与合法性　策略选择的可能性空间　冶学上，合法性（Ｌｅｇｉｔｉｍａｃｙ）指的是　的合法性评价标准，尽管不同政治共同体的价值　ｏ　０　理念在精神实质上确有其相通之处。在跨文化的　ｒ－一　交流还没有突破地理障碍的限制的情况下，人们　的政治观念、政治信仰在很大程度上是民族政治　工　治或政治权力能够让被统治者认为是　｝乎道义的，从而自愿服从或认可的能　①在西方的学术思想传统中，对合法　在着两种不同的理解，即经验性认定　定。②笔者更倾向于将合法性理解为　妻验性、普适性与实践性的统一。一方　一个政治体系要在相当长的时期内维护　，或多或少都要体现出政治统治的某　性，符合民众默认政治统治的道德底　ｉｉ言，所谓合法性指的就是政治统治的　￡，它具有一定的由政治秩序本身决定　者个人意志为转移的客观性规定。这　芭性最主要的内涵就是统治秩序能够在　二超越统治者自身利益的局限，与社会　｝人甚至大数人的利益相容。一个政治　法维持最基本的社会道义准则，或者　秩序本身就严重践踏了社会正义，无　日怎样发动国家机器为自身的统治进行　匪以取信于民，唤起被统治者的合法性　面，合法性的确又不存在放之四海而　呈标准。永恒的正义从某种意义说只是　勺概念，无法为具象化为一种客观化的　合法性范畴具有历史的规定性。一个　的政治价值和道义观念会随社会发展　生步而变化，不同时代的人们的正义观　一个统治秩序是否可以接受的标准，　勺差异。在传统专制社会，只要统治者　『，个王丁让日灶疋仪兀跗，首越日　至易揭竿而起，公然挑战统治者的政治　１ｉ在现代法治社会，社会正义则意味着　条’善本人权的有效保障。用现代的眼光来　文化传统长期熏陶的产物，观念传统与制度结构　演进的路径依赖现象将会不断强化合法性信仰的　民族特色。只有在历史向世界历史转变的时代，　人类政治文化的交流突破了地域和民族的局限，　多元化的政治价值的相互参照，特别是发达国家　的政治价值借助于技术与经济优势产生强大的示　范效应以后，人类社会的政治价值才真正出现了　趋同化的现象。　合法性的相对性和经验性属性，使统治者人　为建构政治合法性成为可能，并为这种建构的政　治策略选择提供了一定的政治运作空间。尽管政　治合法性同统治者的说服甚至操纵、欺骗能力不　是一个概念，但就现实性而言，合法性概念的经　验性、实践性规定，的确给统治阶级通过意识形　态策略运作，人为地建构政治合法性提供了相当　大的政治空间。　美国当代政治学家戴维・伊斯顿曾将政治体　系的支持力量区分为“特定支持”和“散布性　支持”两大类。“特定支持”由政治体系的输出　（即政策）给予体系成员某些具体的满足而形　成，即特定的政策绩效带来了受惠者的支持。　“散布性支持”不像“特定支持”那样具有鲜明　的功利性，它独立于具体的政策输出，是对政治　体系的“善意”情感，并构成一个“支持蓄　积”，这将使民众承认或者容忍那些与其利益相　悖的政策输出。由于“特定支持”的功利性较　强，一旦政策绩效不佳，政治体系就会丧失支　持。在伊斯顿看来，政治体系的合法性更主要是　①参见杰克‘普拉诺等著：《政治学分析词典＞“合法性”　害国著　量篙：合法性理论的二元取向及　意义＞，＜学术月刊＞１９９９年第１２期ａ　ＭＯＤＥＲＮ　ＰＨＩＬＯＳＯＰＨＹ　２００６．１　ｒ＿１　０　∽　０　口　２５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２ｏｏ６　来自“散布性支持”而非“特定支持”。“特定　支持”以政策输出的有效性为基础，而“散布　性支持”则要依靠政治社会化获得，即形成一种　符合于特定政治秩序的意识形态和政治文化，不　断强化成员对政治共同体的认同。　培养公众对政治体系的认同心理，“唤起”　他们的合法性信仰最重要的手段就是政治意识形　态的运作。在任何一个社会，统治集团为了维护　自己的统治秩序，都会千方百计通过意识形态建　设，形成一整套独特的话语系统、政治神话以及　特殊的政治忠诚的象征符号，人为地赋予自身统　治的合法性基础，　“唤起并维持对它的‘合法　性’的信仰”①，从而“把强力转化为权利，把　服从转化为义务”②。通过不间断地灌输某种特　定的意识形态，将其中的一些基本观念内化到公　众的政治信仰和政治心态之中，完成公众的政治　社会化过程，公众就会在潜移默化之中在接受主　流政治观念的基础上认同既有的政治秩序。　马克思对意识形态的合法性诠释功能进行过　深刻阐释，从中揭示出了意识形态同政治势力争　夺政治统治权力斗争的密切联系。他指出：每一　个企图代替旧统治阶级地位的新阶级，为了夺取　政权，都“不得不把自己的利益说成是社会全体　成员的共同利益，抽象地讲，就是赋予自己的思　想以普遍的形式，把它们描绘成唯一合理的、有　普遍意义的思想。”③“资产者唯恐其灭亡的那种　教化，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不过是把人变成机器的　训练罢了”。④统治阶级凭借其占有的物质和精　神生产资料，可以将这种意识形态的灌输和教化　渗透到家庭、宗教、教育、娱乐等各种影响人们　思想和情感的活动中，渗透到人的社会化的整个　过程，并在一定意义上使统治阶级的意识转变为　一种社会“集体无意识”。其结果是，“通过传　统和教育承受了这些情感和观点的个人，会以为　这些情感和观点就是他的真实动机和出发点。”⑤　意识形态的运作不仅可以为政治统治提供合　法性辩护，而且可以降低政治统治的成本。一旦　意识形态的运作，成功地将政治强制阐释为基于　合法性的政治权威，统治集团就可以用最少的政　治资源实现政治控制的目标。“与用强制手段相　比，用权威手段进行统治要经济得多０”⑥制度　经济学家道格拉斯・诺思认为，意识形态提供了　一整套有关世界、社会、政治体系的价值信仰体　系。借助于这种信仰体系，以及受其影响形成的　行为习惯和行为准则，人们在日常生活中不必事　事都进行深思熟虑的成本收益分析，而只需按照　自身的习惯做出反应。这使得决策过程变得简单　明了，交易费用大大降低。⑦在诺思看来，所有　维护政治统治的意识形态都是与对制度特别是对　交换关系的正义或公平的判断联系在一起的，其　根本旨意是说服人们相信现存的规则是与正义共　存的。一个社会只有当其成员普遍相信既有的制　度和秩序是公平的时候。人们才会自觉地选择遵　守制度规范，放弃采取机会主义的策略。“如果　每个人都相信私人家庭‘神圣不可侵犯’，那　么，可以在室内无人而门不闭户的情况下不用担　心房屋会被毁或被盗。……如果人们相信政治民　主的价值，他们就会把投票当作一项公民义务来　履行。”⑧相反，如果国家的意识形态无法使人　们相信制度的合理性，人们就会根据个人的成本　收益计算从事各种损公肥私的机会主义行为，其　结果不是制度规范流于形式，就是制度执行的成　本直线上升。　二、意识形态运作的策略选择　意识形态作为统治集团利益的观念体现，是　统治集团人为地赋予既有政治秩序政治合法性最　重要的政治资源之一。一个真正得到公众衷心拥　戴和普遍支持的政治体系并不需要过多地借助意　①韦伯：《经济与社会》，上卷，商务印书馆１９９７年版，　第２３９页。　②卢梭：《社会契约论》，商务印书馆１９８２年版，第８页。　③《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３卷，第４５页。　④《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４卷，第４８５页。　⑤《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１卷，第６２９页。　⑥达尔：《现代政治分析》，上海译文出版社１９８７年版，　第７７—７９页。　⑦诺思：《经济史中的结构与变迁》，上海三联书店１９９０　年版。第５３页。　⑧诺思：《经济史中结构与变迁》，上海三联书店１９９４年　版，第５９页。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固自己的统治秩序。相反，越是缺乏　白道义正当性的政治体系，越是依赖于　略的要害是排除了人们以现实政治生活中的恶政　来否定和挑战统治秩序政治合法性的可能，它力　ｇ合法性辩护。严格地讲，任何政治体　薹持政治统治充足的，具有丰富的客观　法性资源，都需要在一定程度上通过　图让人们相信统治者是依据神的旨意获得统治的　资格，并建立起统治秩序的，因而也只有神才有　资格挑战甚至剥夺他的合法性。　ｏ　０　勺运作来弥补政治合法性的裂痕。意识　其二，一元化策略。即借助于非此即彼的绝　担立的运作方式使得即使没有任何道义　对化的思维方式，将世界划分为截然对立的善恶　｛｛的统治者，也可能通过意识形态的运　两极，并将现行政治秩序视为善的化身，视为人　Ｚ　口　ｉ［的统治披上某种虚假的温情面纱。治学家格兰・特尔博恩（Ｇｏｒａｎ　Ｔｈｅ　ｒ－　《政权的意识形态和意识形态的政权》　识形态的建构归纳为三种基本模式（！）：　现实的意识形态，告诉人们“什么东　的”；（２）表明应当的意识形态，告　ｔ么东西是美好的”；（３）指出可能性　基，它告诉人们“什么是可能的”。三　ｊｉ了维护既定秩序的三道防线，它首先　｝４度具有哪些好的东西（如富裕、平等　｝和不具有哪些坏的东西（如贫穷、　包等），以此让人们相信既定的秩序是　［口果社会现实存在的消极现象无法掩　充治者也被迫承认其存在时，意识形态　上人们相信存在的都是合理的，如贫困　勺＿懒惰而不是不公正的制度造成的。最　台者也不得不承认存在着不公正、不合　寸，意识形态叉会告诉Ａ￣ｆｆ］，我们现在　，因为不可能有更好的社会秩序了，　相比较而言已经是最好的了。　类社会的政治历史，许多统治集团的　作往往游离于客观性的合法性资源，　ｌ勺道义正当性或统治簿　的依据，其合　主往只能诉诸于某种抽象化的理论推演　里性的独断论，而不是理性化的经验论　Ｌ１的策略有：　神圣化策略。即借助某种神秘化的理　的统治秩序涂抹上某种神圣化的色　觅治秩序某种超越予世俗生活之上的合　，神权政治．以及韦伯意义匕的传统型　宣染的“君权神授”、　“奉天承运”、　ｆ”之类，就是最典型的例证。这一策　问价值的体现者，同时给不同于既有政治秩序的　５　一切政治体系贴上恶的标签。进而通过循环论　证，将现有的政治秩序诠释为唯一体现正义，或　者唯一适宜的政治秩序，从而排除质疑现有政治　秩序，选择其它政治体制的可能性。在２Ｏ世纪　的冷战时代，一元化的意识形态正是东西方两大　阵营构建政治统治合法性最重要的手段。当某种　主义或意识形态被推崇为绝对真理和价值的化身　时，对这种主义及其象征的价值的追求就赋予了　政治体系神圣化的合法性基础。　其三，象征化策略。即将合法性辩护诉诸于　共同体成员的共同情感，通过彰显共同利益的象　征物，如民族传统文化，共同体面临的外部危机　等等，引导公众注目于共同体的整体利益，淡化　和掩盖共同体内部统治阶级与被统治阶级的利益　冲突，以此来缓和合法性危机或将危机转嫁到外　部。在现代民族国家的兴起进程当中，一些政治　体系一遇到政治合法性危机时，首先祭起的大旗　往往就是民族主义的意识形态，通过煽动民众狭　隘的民族主义情绪，来转嫁政治危机。　其四，温情化策略。即通过渲染统治者某些　仪式化的亲民、惠民举动，给血腥的政治统治披　上温情脉脉的道德面纱，将政治合法性的建构诉　诸于统治者实施仁政王道的德性魅力。儒家思想　之所以成为汉代以后历代统治者的‘‘独尊’’之　术，一个重原因，就是其“为政以德”、“民为邦　本”、　ｔ民贵君轻，，之类的德治政治哲学，为统治　者论证自身统治的道义正当性提供了可利用的丰　富资源。　①格兰．特尔博恩：《政权的意识形态和意识形态的政　权》，台湾远流出版公司１９９０年版，第２９页。　ＭＯＤＥＲＮ　ＰＨＩｌ０ＳＯＰＨＹ　２００６．１　０一　ｏ　工　州（　２７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２Ｏｏ６　意识形态的合法性诠释功能及其限匍　其五，公意化策略。即在不允许公众自由地　表达政治意愿的前提下，将现行政治秩序的确　立，武断地说成是共同体成员共同意志的体现，　或者神秘的历史意志的体现，将统治者美化为　“公意”的天然代表，将统治者的个人意志歪曲　为公众普遍的根本利益或真实利益的体现。于是　乎，现有的统治秩序及其统治者就演变成了历史　选择甚至公众自身选择的结果。　其六，远景化策略。即将政治统治的合理　性、合法性诉诸于某个终极性的乌托邦远景，进　而将维护既有的政治秩序诠释为实现这一终极理　想的必然要求，以终极目标的神圣性、崇高性，　赋予政治体系及其全部政治行为不容辩解的历史　合理性和道义正当性。同神圣化策略一样，远景　化策略也排除了依据现实的政治问题来质疑或否　定政治合法性的可能。根据其逻辑，现有的种种　似乎难以接受的政治现象，恰恰可能是实现终极　理想所要求的，表面上的非正义并不妨碍其终极　正义，……如此等等。　随着经济、技术的发展，现代政治体系的统　治技术，包括意识形态运作的策略变得越来越高　明。现代资产阶级国家建构政治合法性基础的一　个重要策略，就是淡化国家政权的阶级统治色　彩，极力突出其国家制度、国家职能的公共性，　赋予其思想和制度以普遍的形式，把它们描绘成　惟一合理的、有普遍意义的思想和制度，进而将　阶级统治的属性消融于公共管理与公共服务之　中。当阶级的利益以公共利益的面目出现，具有　特定的阶级统治功能的国家制度以保障全民的人　权形式出现时，资产阶级政权就成功地唤起了民　众对资本主义制度合法性的信仰。与此同时，现　代社会技术统治的逻辑，以及福利国家制度的逐　步成熟，也极大地削弱了社会公众的政治反叛意　识。哈贝马斯认为，当代资本主义社会政治合法　性演变的一个重要趋向，就是科学技术的惊人成　就，及其对个人需求的满足，赋予了政治体系一　种客观化的即非政治化的合法性基础。①在这方　面，阿尔都塞从社会再生产的角度对资本主义意　识形态所作的分析也是不乏借鉴意义的。阿尔都　塞认为，社会再生产必然要求劳动力的再生产，　ＭＯＤ酿Ｎ　ＰＨＩＬｏＳＯＰＨＹ　２∞６，１　而“劳动力的再生产不仅要求劳动技能的再生　产，而且同时还要求将劳动者对现存秩序规范的　顺从态度再生产出来，也就是将劳动者对占统治　地位的意识形态的顺从态度再生产出来Ｏ”②换　言之，在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不断再生产出其所　需要的劳动力的时候，资本主义的意识形态和教　育制度则不断再生产出这些劳动力对资本主义秩　序的服从与认同，即把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视为　天经地义的生活秩序。　三、意识形态合法性诠释功能的限度　意识形态在为统治秩序提供道义诠释和合法　性辩护方面发挥着重要的作用。但是，意识形态　的合法性诠释功能是有限度的，任何一个政治体　系都不可能仅仅利用意识形态灌输来建立自己的　合法性基础，毕竟统治者宣称的合法性与政治体　系实际拥有的合法性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首先，政治统治的合法性具有政治秩序本身　决定的不依统治者意志为转移的客观性规定。政　治合法性的实质，是政治秩序在何种程度上体现　和维护了共同体成员心目中的社会正义，统治集　团在何种程度上超越了其自身眼前利益的局限，　能够在多大程度上与社会公众利益相包容，其现　实体现是公众对政治秩序的认同感。任何一个政　治共同体都会在长期的社会政治生活实践中形成　一些最基本的政治共识或者说核心的价值理念，　这种共识为人们评判政治统治的道义正当性提供　了最重要的依据，构成了民众支持、认可一个政　治秩序的道德底线。合法性意味着政治统治合乎　共同体最低限度的价值规范。而意识形态说到底　是由社会生产关系、政治和法律的上层建筑所决　定的意识，是统治阶级利益的反映，它同社会普　遍利益之间存在着难以掩盖的鸿沟。滥用意识形　态的合法性辩护功能，片面张扬统治秩序在道义　①参见哈贝马斯：《作为“意识形态”的技术与科学》，　学林出版社］９９９年版　⑦阿尔都塞：《意识形态和意识形态的国家机器》，载于　阿尔都塞：《列宁和哲学》，台湾远流出版公司１９９０年版，第　１５５页。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　Ｅ当性，必然会造成意识形态与制度安　而皆准的道义准则之“法”，只有这个“法”，　芟治现实之间的内在紧张。　重违背共同体普遍信奉的道义准则，　土会正义的政治体系，是不可能单纯借　即合乎共同体普遍的道义准则的法，才是判断一　个政治体系是否具有合法性的真正依据。这样一　种合乎公众心目中的普遍正义的合法性，显然是　的运作唤起公众的合法性信仰的。在　单纯的意识形态操纵难以人为建构的。　ｏ　。　＿莹国学者让一马克・夸克对法定的统治。　就最终的有效性而言，意识形态只是合法性　ｍ　ａｉｎａｔｉｏｎ）与合法的统治（１ｅｇｉｔｉｍａｔｅ　政治实践的一种辅助性手段，一种补充性策略，　Ｚ　）所作的界分，给我们提供了重要启　其有效运作必须同其它策略有机地结合起来。除　勺　人为，尽管合法性在现代社会总是意味　生，但它同时还需要有两个补充条件，　毛法律的叙述必须要与社会同一性的构　调一致。”二是“法律陈述必须要以　向方式促进社会价值的实现。”①合法　芟治统治合乎共同体最一般的价值规　妻同体成员当下最普遍的价值诉求。　应该将何种价值作为自己所推动的目　｝Ｅ治地位的人和处于服从地位的人应该　成一致，也只有在这个时候，统治才　又利行为。”②事实上，政治统治应当　Ｅ义的观念在西方有着相当悠久的传　＝多德在研究城邦政治时就曾提出，好　孳符合正义的原则，其具体表现就是：　如果要达到长治久安的目的，必须使　｝．（各阶级）的人民都能参加而且怀　享在和延续的意愿０”③换言之，一个　；性取决于其在多大程度上符合民众对　）．。近代以来西方思想家们逐步建立起　思想传统，同样也体现了这样一种将　Ｅ同某种普遍正义联系起来的观念。　中国儒家传统的有关“人间正道”。　比“势”尊的观念，也表达了政治　｝行普遍的道义准则的信念。明末思想　经在《明夷待访录》中曾经指出：　ＩＩ目生前７　Ｉ、ｔ仁二Ｍ立　ｂｌ　古廿宙　卫Ｚ—　Ｌ　￡、法律），实则是“无法”，是“非　利欲之私”度、，是“一家之法而非天下　目　律　登呈苎　竺撇　黄宗羲的心目中存在着两种不同的　中是现存的法律、制度，另一种是体　公”的价值准则，即合乎放之四海　了保障社会正义以外，发挥意识形态功能的一个　重要前提是提升政治统治的“绩效合法性”④。　即通过发展经济，改善人民的生活水平，满足人　民的基本需求而获得大多数公众对政治体系认　同，至少是对这种政治秩序持默认的态度。一个　政治体系即使完全拥有统治的合法性，如果在政　治统治和社会治理上昏庸无能，亦会慢慢蚀耗其　统治的合法性。同样，一个政治体系即使为自己　的统治提供了最为动听的合法性辩护，如果长期　不能维持正常的稳定的社会秩序，不能让公众从　长期贫困中摆脱出来，公众已经被“唤起”的　合法性信仰也终将会破灭。一般来说，相比于西　方发达国家，后发国家选择绩效合法性战略，具　有更为重要的现实意义。一方面，相对于法制建　设、人权保障等巩固政治统治的长效手段，绩效　合法性战略更容易在短时期内取得成效。另一方　面，对于长期饱受贫困折磨的民众来说，没有任　何东西比发展经济、提高生活水平更容易打动人　心。民主、自由之类漂亮动听的政治词汇远远没　有生存条件的改善更能迎合他们的心理。在这些　国家，即使出现了相当程度的诸如社会分配不公　之类的现象，如果它的出现是以生活水平的普遍　提高为前提的，民众在一定条件下也可能会默默　承受。正是基于绩效合法性可以扮演如此重要的　角色，“六十年代和七十年代的威权政权几乎毫　①让一马克・夸克：‘合法性与政治》，中央编译出版社　２００２年版，第１９页。３－．３　合法性与　…　……’。‘一……　　…版社　③亚里士多德：‘政治学》，商务印书馆１９９６年版，第　。　亨廷顿：‘第三波　２０世纪后期民主化浪潮》。上海　三联书店１９９８年版，第５８页。　●　０　ｔ　０　工　２９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２ＯＯ６　ｌ　意识形态的合法性诠释功能及其限匍　国家来说，需要确立的是一种适度的理性化的意　识形态策略。　无例外地被迫去把政绩当作合法性的主要来源之　一，如果不是唯一来源的话。”①　滥用意识形态策略，以意识形态的强制灌输　意识形态功能的发挥应当立足于政治共同体　认同意识的培育与凝聚，将意识形态功能的发挥　替代包容多元价值的政治文化建设，将会导致整　个政治共同体思想严重僵化，无法适应变动的世　界。在非此即彼的一元化思维定势的作用下，不　仅被统治者的创新活力会受到压制，而且统治集　团内部的思想活力也会受到抑制，并因此而逐步　寓于民族政治文化的现代转型之中，树立政治体　系张扬和维护社会正义的形象。有效的意识形态　应成为共同体成员当下最广泛的价值诉求的体　现。意识形态对政治合法性的辩护，应诉诸于政　丧失应对外部挑战的能力，只能以一种僵化的思　维方式和政治运作模式去应付纷至沓来的政治考　验。一旦出现旧的解释模式和应对策略无法化解　的严峻挑战，公众原先在意识形态灌输下形成的　政治信仰就可能趋于全面瓦解。即使意识形态通　过自我调整，提出某种可能暂时缓解合法性危机　的辩护理论，意识形态内部的矛盾与紧张，也会　不断削弱意识形态的说服力。　滥用意识形态策略，不加限制地张扬政治统　治在道义上绝对的正当性，意识形态的政治承诺　与政治现实之间的强烈反差，还会使意识形态成　为现实政治的一种反讽，产生适得其反的政治效　果，即闭目塞听、掩耳盗铃的意识形态宣传成为　诱发公众质疑和挑战政治合法性的导火线。当公　众将意识形态视为一种明目张胆的政治欺骗时，　公众的合法性信仰也就彻底动摇了。谎言于是成　为培植政治不满的催化剂。一些原先通过隔绝与　外部世界的联系，单纯依靠意识形态灌输来建立　自身的政治合法性的国家，一旦国门打开，便迅　速发生公众政治合法性信仰雪崩式瓦解的现象，　就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四、理性化：后发展国家意识形态　策略的有效选择　二战以后，许多第三世界国家在摆脱了殖　民统治以后纷纷走上了现代化的道路。社会的剧　烈变迁，新旧文化的激烈冲突，诱发出了严峻的　政治合法性危机。为了建立有效的政治权威体　系，许多发展中国家除了致力于营造“绩效合法　性”之外，都极力发挥甚至滥用意识形态的合法　性辩护功能，但往往收效甚微。对于广大后发展　治共同体成员，包括统治者与被统治者在政治价　值上的共识，以及这种共识在现实政治秩序中的　体现。除了稳定、富足这些最基本的社会生活价　值外，正义无疑是共同体成员永恒的价值关怀。　白鲁恂曾经指出，“统治的合法性一方面为政治　系统的一种属性，其特别与政府结构的绩效有　关，取决系统能力的主要因素；另一方面，统治　的合法性为人民所赋予，当掌权者重视平等的原　则，不因肤色、种族、信仰、党派之不同而有不　同的待遇时，最易取得人民的承认、接受和认　同。”②只有当绝大多数公众倾向于认为现有的　政治秩序或多或少体现了某种社会正义，至少是　比其它的政治秩序更接近于他们心目中的正义秩　序，他们才能对现有政治秩序持基本认同的心　理，才能容忍某些特定政策的暂时失败，才能在　较大程度上接受意识形态所提供的道义诠释。因　此，实施意识形态策略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便　是：确立并不断提升社会公正在整个社会发展价　值体系中的地位，并逐步将公正的价值体现于社　会制度体系之中。　意识形态对政治合法性的辩护，应当同政治　结构的合法性建设进程相适应，而不能片面地张　扬统治秩序在道义上的绝对正当性。就长期而　言，合法性建构的关键在于确立政治结构、政治　制度框架的合法性。在现代法理型权威中，制度　合法性信仰的实质就是对宪政体系正当性的确　认。亨廷顿在《第三波》中提出了一个极富启　示的观点，就是把制度的合法性同统治者的合法　①亨廷顿：＜第三波——２Ｏ世纪后期民主化浪潮》，上海　三联书店１９９８年版，第５９页。　②参见胡伟：《合法性问题研究：政治学研究的新视角＞，　载《政治学研究》１９９６年第ｌ期。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１　乏。他指出，“在民主国家，统治者的　依赖于他们满足一些关键选民对他们　呈。但是这一制度的合法性却建立在程　皂立在其选民通过选举选择其统治者的　态的宣传建立在既有政治秩序的现实合理性基础　上，避免脱离现实的政治生活，片面地张扬统治　秩序在道义上的绝对正当性。　意识形态功能的发挥，还必须在价值理念的　那些在职的统治者不可避免会做不出　绝对性与现实性、普适性与本土性之间保持必要　ｏ　的张力。政治合法性的转型，既是政治结构、政　治秩序的转型，也是政治文化的转型。对于后发　０　ｒＴ１　＃，他们就失去了合法性，也就会在选　！殳。一群新的统治者会接替他们。因　Ｚ　失去统治的合法性导致了这个体制重　展国家来说，在政治文化转型过程中加强意识形　呈序的合法性。”①当一个政治共同体　寸稳定的宪政制度体系时，这一制度体　司体内各政治群体参与政治时共同遵守　１ＩＪ，同时也是它们达成的基本政治共　专识随之就可转化为意识形态的主要内　意识形态对道义正当性的诠释，立足　度本身的正当性，而不是某个统治者　勺道德辩护，意识形态也因此而获得了　＃的统治者之上的相对超脱性。李普塞　一民主国家的稳定不仅取决于经济发　起于它的政治制度的合法性与有效　攻治制度的合法性和有效性得到广泛　；己下，即使出现某种重大的政治危机，　巳只是对统治者的合法性提出质疑和挑　对宪政制度本身的合法性提出挑战，　｝｛形态本身提出挑战。政治危机就可以　的更迭而化解，而不必动摇整个政治　拜整个意识形态体系和合法性信仰体　对于许多后发展国家来说，由于没有　社会各阶层确认的宪政制度体系，没　壹的制度合法性的信仰，整个政治秩序　司统治者的合法性紧密联系在一起，意　兑服力同统治者的统治绩效捆绑在一　｝｛现统治者无法化解的政治危机时，不　向ｌ合法性会发生动摇，而且整个政治秩　生也会随之瓦解，公众始终无法建立对　量码的政治认同。因此，对于后发展国　乞服合法性危机的一个根本性途径，是　立起相对稳定的宪政制度框架的过程　眵态的运作必须与现实的政治运作机制　众对制度公正性的信仰。在这一过程　见实的政治生活体验相呼应，将意识形　态建设，建立新的政治社会化机制至关重要。但　在西方发达国家的政治价值已经在全球范围内产　生巨大的示范作用的背景下，这种意识形态建设　会面临多种严峻的挑战。简单地拒斥源于西方国　家同时又具有某种普适意义的政治价值，在全球　化时代条件下已变得越来越困难。但是盲目地认　同西方的政治理念，依据西方的政治价值标准来　阐释既有政治秩序的合法性基础，时髦动听的意　识形态话语同社会政治现实的强烈反差，又会使　意识形态对政治合法性的诠释演变成为一种政治　讽刺，引发公众对现实政治秩序合法性的质疑。　因此，在建构政治合法性的现实的政治实践中，　建立起一种既能够容纳具有普适意义的政治价值　（如民主、法治、自由、人权等等），又适应于　本国政治合法性建设现实进程的，能够得到相当　程度的现实政治经验支持的意识形态，以及政治　文化，使意识形态对合法性的诠释在普适性与现　实性之间保持一种必要的张力，就显得尤为　重要。　（责任编辑舒生）　三联　店　。世纪后期民主化浪潮》’上海　②李普塞：（政治　。商务印书馆，１９９３年，第５３页。　广　ｏ　∽　０　３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