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
灰砖泥瓦,夜晚的刺眼黄色路灯忽明忽暗,把人拽出长长的影子。人烟稀少,冷清宁静,这里,便仅是如此了。
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这条巷子:普通。普通得真是可以。
今天晚上,又下雨了。于是我又不由自主地拐向那条巷子,撑着一把与其相映衬的普通的伞,荧光黄的,算是为这条幽暗的巷子增加一抹小小的光彩了。
尽管经常去走,可是我从未走到头过,常常只是到了一堵满是醒目的红色和绿色涂鸦的砖墙,就向回走了,期间迷迷糊糊曲曲折折地拐了无数个弯,到最后也总是记不清。我不知道在巷子的尽头,都有些什么;甚至不知道,它是否有个叫作尽头的地方。
在这一路,我曾遇到过墙角的无名草,遇到过即将凋谢却怎样也不肯低头的花,细碎的石子,甚至是光滑的苔藓,以及苔藓边上、树阴底下乘着凉的蘑菇。我并不能很清楚地记住其中某一个,也可以说,很多到现在还都是陌生的。我自然也说不清,花、草、苔藓、石子、蘑菇,它们中的任何一个和我都有什么关系。偶尔会有擦肩而过的人,一个个如出一辙地表情平静,十分平静,平静得能够让我感到怀疑,他们是否有表情?他们在想什么?他们在这条巷子里走过多少次?被我看见过多少次?以上产生的问题,没有一个答案是明晰的。
就是这样,我学会了在巷子里熟练地转弯,直走,再转弯,再直走。在这个巷子里,我能够与三个人并排行走而丝毫不碰到,这大概就是以前一个作家所说的“散漫的拥挤”。
其实,走着这条巷子,我已然学会了如何在人生的道路中转弯、直走;我还是渐渐记住了巷子里每一堵横在眼前的墙的位置、每一朵花的样子;我也想通了再走人生长路时,我应该躲避的东西。我知道了如何顺从生命的安排,也知道了如何适应拥挤。
我想,我只是一个人走过一条晦暗的巷子罢了。这是无法改变的,也是必须适应的。
我已经不想关心在它的尽头是什么了,是桃花源,还是霍格沃兹,抑或是堆积如山的日子,总之都与我无干。我所要做的,只是一个人小心翼翼地走过眼前所能看见的路。或许,我会忘记前面走过的某一段,但是只要走过了,也就无所谓了,同时我还要满怀信心地继续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