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亓官氏已经跟着孔子吃了好多年的苦了。当她对孔子青云直上的信念终于破灭之后,这种苦日子她便过不下去了,于是她最终选择了离开。
大家都知道,“幼年丧母,中年丧偶,老年丧子”乃人生三大不幸,殊不知,被后人誉为“千古一圣”的孔子几乎与这三个生命中难以承受之重撞了个满怀。
众所周知,孔子是鲁国的孔子,实际上,孔子的祖籍在宋国(都城在现在的河南省商丘市)。宋国是周武王分封给拥护周政权的商代贵族微子启(商纣王的哥哥)的诸侯国,而孔子正是商代王室的后裔。
孔子的先祖因躲避政治迫害自宋国迁到鲁国后,定居在陬邑(今山东省曲阜市尼山附近)。孔子的父亲叔梁纥官居诹邑大夫,曾屡立战功,以勇力闻名于诸侯。
据《孔子家语》记载,叔梁纥先娶了鲁国人施氏之女为妻,生了九个女儿却没有一个儿子。后来又娶了个妾,生了一个儿子叫孟皮,但孟皮身有残疾,是个瘸子。按照当时社会的要求,这样的儿子是不能“继嗣”的。因此,晚年的叔梁纥又娶了年轻的颜征在为妻。
幼年丧母
公元前551年,颜征在为叔梁纥生下了孔子,但不幸的是,孔子三岁时年老的叔梁纥就去世了,葬于曲阜防山,孔子从此跟随母亲过上了艰苦贫困的生活。但孔子的凄苦命运并未到此为止,大约在他十七岁时,母亲颜征在也因病逝世离他而去,把他独自一人留在了诸侯争霸、战火纷飞的人世间。
十九岁那年,独自生活了两年的孔子成婚了,他的新婚妻子是宋国人,复姓亓官。第二年,亓官氏为孔子生下一子,当时的国君鲁昭公送来鲤鱼表示祝贺,于是,孔子给儿子起名叫孔鲤,字伯鱼。
可惜的是,亓官氏并非孔子真正的知己。当初选择孔子做丈夫是看中了他哪一点,亓官氏自己没有表白过,我们当然只能根据后来的事实进行猜测。也许她那时认为孔子迟早能够出人头地,所以才毅然决然地嫁给了父母双亡、孤身一人、无依无靠的孔子,但孔子实在不是那种官场混混式的人物,等她发现并确认这一点时,她已经跟着孔子吃了好多年的苦了。当亓官氏对孔子青云直上的信念终于破灭之后,这种苦日子她便过不下去了,于是她最终选择了离开。
如果说孔子中年丧偶,那自然是不正确的,可是,亓官氏的离开对于孔子来说其打击之重应该不亚于中年丧妻,伤心失望至极的孔老夫子大概也只能痛心而无奈地对儿女感叹:“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她去吧!”
公元前483年,周游列国却无所建树的孔子回到了鲁国,此时他已是六十九岁的老人了。孔子虽然仍有心从政,却依然不被任用,只得继续从事教书育人和整理文献的工作。
就在这一年,孔子遭遇了人生中另一个莫大的不幸——他的儿子孔鲤先他而去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并不会因为孔子是圣人先哲而有所减轻,因为他毕竟不是出离红尘、断却六根的僧人啊!
四年之后,即公元前479年,伟大而不幸的孔子在鲁国病逝,葬于鲁城北。虽然孔子生前并没能逃脱普通人可能遭遇的人生之不幸,但他却在身后超越了普通人的普通,成了万世师表,千古一圣。
一是开官氏已让孔子不胜其烦。《大德礼记》中列出了“出妻”的律条和理由:“妇人七出:不顺父母,为其逆德也;无子,为其绝世也;淫,为其乱族也;妒,为其乱家也;有恶疾,为其不可与共粢盛也;口多言,为其离亲也;窃盗,为其反义也。”对照这些标准,开官氏是犯了“口多言”的毛病。多言是女人通病,多言即是唠唠叨叨。女人总是喜欢唠叨,男人最是惧怕女人唠叨。你唠叨有理,我还谦虚听取;你若唠叨成性,我便置若罔闻。孔子是什么人?往时髦处说,孔子是办私立学校的,当着学生的面,被没文化的老婆数落挖苦,是可忍孰不可忍?譬如我们想象:开官氏口无遮拦,嫌学生颜回拿来的肉肥了点,骂学生子路送来的鸡瘦了些,嫌孔老夫子靠嘴皮子讨饭吃没出息,云云。孔子想,言多必失,这样的女人连老公的事业都敢讽刺挖苦,我留她作甚?!
二是孔子与开官氏已差距悬殊。男女之间稍存差距无关紧要,那样或许还可取长补短,增强婚姻的磁性。问题是,差距不能太大,太大了,夫妻就不是同命鸟了;太大了,夫妻最后就没有共同语言了。开官氏当然是个农妇,孔子“三十而立”以前也好不到哪里,连他自己都坦率地承认:“吾少也贱,故多能鄙事。”孔子曾当过仓库保管员,替人管过牧场,等等。大家都没地位,大家都是农民阶级,你挑水来我浇园,反而滋润了婚姻。但是,孔子后来成了先生,成先生的孔子深得学生的爱戴,也深受家长的欢迎,还参与到政治中去,于是社会地位越来越高,他不必风吹雨淋,却没有衣食之虞。关键是,孔子成了一个很有头脑的人。换言之,他追求的是精神生活。可是他老婆开官氏还在原地踏步,僵化而不思进取,以为生儿育女立了大功劳似的。套用流行的话说,孔子与她老婆,除了性,没有爱。再后来,因为恨之入骨,孔子干脆连“性”都不要了。
三是孔子与开官氏已无话可说。夫妻俩本该是无话不说的,当终于迎来无话可说的那一天,这样的婚姻,一定离完蛋不远了。无话可说,死气沉沉,便是劳燕纷飞的标志。当代中国式离婚,走的是这样一条路:无话不说—争吵—和好—再争吵—再和好—懒得争吵—无话可说—视同陌路—离婚分手。想不到历史是如此惊人的相似,孔子在那个时代,同样陷入了难堪的境地。《论语》当然没有记录孔子庸常的婚姻生活,但透露出孔子的生活状态是“食不语,寝不言”。这其实也是孔子婚姻疲劳的写照。一个男人天天与他的女人四目相对,却不愿说话,不想说话,不肯说话,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他失语了,说明他把话藏肚里了,说明他和她真的没有交流了。没有共同语言,就只剩一条出路:散伙。
四是孔子与开官氏已没了感情。“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这句话应追溯到孔子时代。爱情是水,它会蒸发,爱情是花,它会凋谢,爱情是幻想,它会破灭。孔子当年肯定也这样苦苦思索过。思索的结果是,孔子发现,他与开官氏之间,不仅已无爱情可言,连亲情也荡然无存。能反证孔子对开官氏冷若冰霜的,有《礼记》的记载:“伯鱼之母死,期而犹哭。夫子闻之,曰:‘谁与哭者?’门人曰:‘鲤也。’夫子曰:‘嘻!其甚也。’伯鱼闻之,遂除之。”伯鱼是孔子的儿子孔鲤,他在母亲逝世一周年时穿着孝服哀哀哭泣。孔子听到后,问谁在哭,学生告诉他是孔鲤,孔子说,哼,太过分了。孔鲤听说之后,便脱去丧服不再哭泣。看看,开官氏死了还不肯饶恕,不难想象,与她一起生活时,孔子是何等深恶痛疾之。有爱情了,便成为爱人,没有了爱情,真的成了敌人。
五是孔子与开官氏已无法生活。爱一个人,可以爱她的缺点,恨一个人,可以恨她的优点。当代人是这样认为的,而孔子当年正是这样实践的。孔子对付开官氏,最后是万般挑剔,横挑鼻子竖挑眼,给老婆使脸色,摆出男人的臭架子。这倒是有详细记载的。烹调得不好,不吃(“失饪,不食”),没有合口的调味酱料,不吃(“不得其酱,不食”),从市集上买来的酒和熟肉,不吃(“沽酒市脯,不食”),肉切割得不合规矩,不吃(“割不正,不食”),坐席摆得不端正,不吃(“席不正,不食”),如此等等,无不透露孔子对老婆的不满。其实“不吃”是假像,讨厌开官氏才是真的。我估计,最后孔子与老婆肯定也“不寝”很长时间了。这种讨厌,发展到孔子发出“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孙(逊),远之则怨”的感叹。看看,问题是相当严重了。可惜,开官氏始终弄不明白,她老公为什么对自己这样反感,她找不出根源,自然也就失去了努力的方向,最后逼得孔子下“逐客令”,将她退回丈姆娘家。
孔子跟老婆离婚的事,几乎不为世人所知。这是因为,“出妻”在中国古代,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是新闻,更谈不上焦点。这跟当代是一脉相承的。一脉相承的还有,古今所有婚姻的破碎,均是由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引发的。鸡毛蒜皮当然不足以让婚姻猝死,实际则是婚姻早已得了不治之症,鸡毛蒜皮不过是让病毒发作而已。譬如孔子与开官氏,当年可能是因为一道菜的口味问题,最终让孔子忍无可忍,吼出“你给我滚”的骂声。这在孔子的学生曾参身上找到了类似的版本。曾参学孔子为楷模,以“藜蒸不熟”(藜是一种当菜用的植物)的理由“出妻”。有人问,这犯了“七出”之规吗?曾参回答:“藜蒸,小物耳。吾欲使熟,而不用吾命,况大事乎?”大概觉得这点理由有点勉强,又说:“绝交令可友,弃妻令可嫁也。蒸不熟而已,何问其故乎?”问理由干吗,想要“出”那就“出”了呗,何况妻被“出”后,她还可以嫁人呢!以凡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引发“出妻”的理由虽然立不住脚,但孔子师生讨厌各自的老婆定是难言之瘾。
孔孟之道是发扬流传了,但婚姻的男权主义没有得以传承。这是时代的进步,却也是婚姻的无奈。现在的男人不能行使这种权利,现在男人要是敢放言“出妻”,你就等着女人来狠狠地收拾吧。婚姻不是衣服,你想脱就脱。怎么办呢?脱不掉,只好拖,只有将女人拖得筋疲力尽,拖得她不想嫁鸡随鸡,她才肯主动与你将那“事”办了。“婚姻是枷锁”这句话,真是说得一点也不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