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网友 发布时间:2022-04-20 1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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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心网友 时间:2022-05-13 04:10
善良做芯,爱心当罩
父亲做灯笼的手艺远近闻名,但父亲从不以此为业,靠它来赚钱。许多人为父亲遗憾,嫌他浪费了这一身手艺。父亲却总是憨厚地笑着说:当玩了,闲着也是闲着。
逢年过节,很多人家都来求父亲做灯笼。自然不会白求,家境殷实些的,会给些闲钱。所以童年里,我们过年总会吃到很多好吃的,也有新衣服穿,放的鞭炮也多,和别人家的孩子比,我们要算是幸福的了。家境贫寒的穷人,会拿些粮食来求灯笼,他们宁可从嘴里省出来几升粮食,也要做个大红灯笼,图个喜气。他们心中,有一个思想根深蒂固,他们把灯笼当成一种寄托,当成了好日子的火种。父亲一视同仁,不论穷人还是富人,一律应允,害得自己整个腊月都闲不下来,忙得昏天黑地。但望着一家家大红灯笼高高挂,父亲就会一边抽着烟袋,一边很满足地笑,细细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
父亲的灯笼完全是用竹子制成,而且用以编织的竹篾十分精细。这种呈椭圆形的灯笼被称为长命灯,也叫火葫芦或火蛋灯。灯笼通体由竹子制成,故有富贵驱邪之说。竹子四季常青,在民间寓意长命富贵。依我们这里的民俗,逢年节点亮竹制灯笼不仅增加年气,还可保一辈子不受穷。另有虔诚的人说,如果哪家媳妇婚后没有身孕,娘家妈便会在除夕夜偷偷将灯笼点亮悬挂在女儿寝房外。按照此法尝试,来年肯定能抱上孙子。还有的人说,点上灯笼,可以使家里人都健健康康的,没病没灾。各种各样的说法,不一而足,但中心只有一个,都是些善良而美好的愿望。
灯笼一般都在年三十儿的晚上点燃,挂在一个高高的灯笼杆上,夜幕降临时,灯笼里面的蜡烛映着外面的红纸,看起来特别漂亮,夜风吹来,灯笼摇晃着,仿佛一个红色的舞者,抬头看去,颇有神韵。
点灯笼还有讲究,正月过完,一般要将灯笼燃尽。迷信的老人说把灯笼留到来年会对子孙不利,不过父亲不舍得将它烧掉,正月后,将灯笼芯掏空,再用布将两端缝合,就给了我当蝈蝈笼子。
做灯笼是个细致活儿,需经过片竹、削竹、编织、定型、上纸、写字、上油等繁锁的过程,每个过程都需要严谨的操作,只有在灯笼腰身糊裱上一圈红色皱纹纸的时候,灯笼才有了灵魂,细密的纹路衬上红色,一份喜气便骤然附到灯笼身上,挥之不去。
父亲认真对待每一个灯笼,从不糊弄别人,一丝不苟地编制着手中的灯笼,他虔诚地认为,每个灯笼都是有灵魂的,只有认认真真地编制,每尺每寸都一丝不苟地完成,让每根竹条都规规矩矩,恰到好处地排好队,站好岗,灵魂才能在灯笼的身体里呆得安稳。那些灯笼做好后,父亲的手上便落满伤疤,那都是让锋利的竹条划伤的。
邻居拴柱来求灯笼,拿来了半袋米。他挠着头,不好意思地对父亲说,因为领阿爸去治病,过年才回来,没赶上定做灯笼。只想来碰碰运气,看父亲有没有多做出来的。我们知道,拴柱家境贫寒,而且家里的老人病了很久,花了很多钱医治,吃了很多的药都不见效。
“我只想把灯笼高高地挂起来,没准那样阿爸的病很快就会好了。”拴柱充满期待地说,仿佛这灯笼真的成了救命良方。
父亲刚开始犹豫了一下,但听到拴柱这样说,便斩钉截铁地说:“有,正好多一个。”父亲从里屋拿出了一个又红又大的灯笼递给拴柱,“把这个拿回家挂上吧,希望它能灵验,让你阿爸的病早日好起来。”拴柱一个劲地道谢。父亲还撵出家门,硬是把那半袋米原封不动地塞给了拴柱。父亲心软,看不得别人的苦。“你们家条件不好,这个就拿回去吧,这可是你们过年要吃的白米饭啊。那个灯笼算我送给你们的。”
拴柱被父亲感动着,堂堂一个五尺汉子,在父亲面前直抹眼泪。
那是所有灯笼中做得最好的一个,本来父亲是要把它留给自己家挂的。可现在却白白将它送人了。我在心里和父亲赌气,嫌他把自己家的灯笼送给了别人。父亲却说,如果拴柱那个虔诚的愿望可以成真,那么我选这个最好的灯笼给他,自然就会更灵验一些。
因为拴柱来得很晚,送给他灯笼后,父亲已经没有时间再重新做一个了,所以那年我家的灯笼杆上空空荡荡,院子里也黑黝黝的,没有一丝节日的喜庆气氛。
不过那一年,我们家虽然没有挂起灯笼,但左邻右舍的院子里都有高高挂起的灯笼。那些被赋予了灵魂的灯笼,仿佛格外地惦记着制造它们的人,争着要把光亮照过来似的,把我家的院子照得透亮。人们不约而同地仰起了头,看着那光闪闪的被赋予了生命喜气的家伙,仿佛看到了光灿灿的丰收年景,看到了衣食无忧的将来,看到了一个个即将成真的美好愿望……年三十儿的晚上,父亲微微有些喝醉,看着那些在风中飘荡的大红的灯笼,不无骄傲地说,总算没有瞎了这身手艺。
多年以后,我终于明白,父亲在编制那些灯笼的时候,用善良做芯儿,用爱心当罩,把这盏灯笼高挂在自己的心中,温暖和光亮就送给了别人,现在父亲的这盏灯笼高挂在我的心里,一生都不会熄灭。
热心网友 时间:2022-05-13 05:28
不灭的灯
冷清的月光又将我瘦小的身影投放到村东柳树下。幽幽鬼火徜徉在空旷的田野,牵着我好奇混沌的目光,更有那一点可怜的希望。 一团火向我移过来,还蹒跚着一个佝偻的身影。接过姥爷手中的灯笼,边往前走,边啃着带有姥爷体温和旱烟味的玉米饼子,香甜地咀嚼着。
(一)
冷清的月光又将我瘦小的身影投放到村东柳树下。幽幽鬼火徜徉在空旷的田野,牵着我好奇混沌的目光,更有那一点可怜的希望。
一团火向我移过来,还蹒跚着一个佝偻的身影。接过姥爷手中的灯笼,边往前走,边啃着带有姥爷体温和旱烟味的玉米饼子,香甜地咀嚼着。
我总是在这夜色中期待着这灯笼从那个村移来,能给我辘辘饥肠带来一点安慰;又总是在这夜色中伴着这灯笼向那个村走去。
“你娘是累病的,拉扯你们几个不容易呀!”姥爷止步,感叹着,接过我手中的灯笼。
不管有无月光,姥爷总是提着那盏用旧玻璃瓶自制的灯笼,每天步行二里路来看病重的母亲。他每天来,坐在我母亲的一侧,默默吸一阵子旱烟,说几句宽心话。蹒跚而来又蹒跚而去,这似乎成了他晚年生活的一部分。后来我才知道,我唯一的舅舅少年早逝,不久姥娘也随之而去,我母亲又重病在身,对于上了年纪的人来说,内心该是如何孤独和痛苦啊!后来他也病倒了。
(二)
村里人捎来信儿说母亲想我,让我回家看看,我信以为真,又有某种预感,因高考在即,脑袋里除了书本,无暇顾及其他。到了村南,父亲迎面从自行车上下来,我问了一句母亲的病,父*唇颤抖了一阵,终于扭过头说:“你娘想见见你,她……挺好!”我疯一样跑回去。
门楣上的白纸和人们奇异的表情告诉我,我不敢想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漆黑的棺材冲门而放,那无疑是母亲最后的归宿,我迫不及待地掀开棺材,母亲安详地躺在里面,嘴角微微上翘,象是带着一生的满足和遗憾静静地睡了,这时候哥哥告诉我,母亲在弥留之际还念叨着我,怕影响我考试,不让打扰我。我一下子瘫倒在地。棺材前的长明灯静静地燃着。
(三)
姥爷躺在暗洞洞的东屋里,那灯笼就放在炕桌上。他吃力地打听着我母亲的病情,我极力避开话题,拿出点心让他吃,他推脱:“我不吃,给你娘拿回去吃吧!”我鼻子一酸,眼泪几乎流下来,便说我母亲吃不完。其实我母亲已去世两年多了。我不愿哄姥爷,又不得不哄,以使他在未知的企盼中渡过自己的风烛残年。临走,姥爷对我说:“让你娘别结记我,等我病好了再去看她!”我的泪无声地流了下来,幸好光线暗,姥爷没有看出来。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参加工作后,我离开了家乡,后来成了家,有了自己的儿子。每当夜晚我站在楼窗前俯瞰那点儿点点街灯,我时常想起姥爷那盏昏黄的灯笼。偶然一天,姥爷那盏灯笼牵动了我的情愫,使我把姥爷、母亲和我、儿子连结起来,才明白:原来这感情之灯人人心头都有,只是时明时暗罢了。这是因为这感情之灯,人世间才充满了情和爱;愿这灯永远闪烁在人们心头,尽管不说它时明时暗。
那盏永远不灭的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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