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环境正义视角的城市绿色空间规划

渊北京建筑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袁北京100044冤

摘

要院随着城市生态文明建设快速推进袁作为公共福利的城市绿色空间规划所面临的公平性问题

日渐突显遥应基于分配正义的空间可达性尧参与正义的空间多样性和包容性以及能力正义的空间可用性来构建绿色空间规划正义的多维框架遥城市绿色空间规划应追求公平的绿色福利袁使之成为最普惠的民生福祉遥

关键词院环境正义曰城市绿色空间曰绿色福利曰绿色空间规划中图分类号院B82-058

文献标识码院A

文章编号院1006-6365渊2020冤01-0041-09

随着城市生态文明建设快速推进袁绿色空间在城市规划中的重要性日益突出袁在提升市民福祉方面的价值越来越被重视袁同时作为公共福利的城市绿色空间建设所面临的公平性问题日渐突显遥有鉴于此袁本文将基于环境正义视角袁审视城市绿色空间的多重价值袁探讨城市绿色空间规划正义的内涵及其价值目标遥

一尧导论院作为公共福利的城市绿色空间城市规划是分配城市绿色空间资源尧设计良好绿色空间的重要手段遥按照世界卫生组织的界定袁城市绿色空间是野所有被任何种类的植被覆盖的城市土地冶袁主要由道路绿化尧社区绿地尧公园景区尧休闲场地尧绿道廊道尧郊野游径构成遥

[1]

环境耶恶物爷对健康和福祉的负面影响袁但最近人们越来越多地将注意力集中在诸如生物多样性和城市绿色空间分布等环境耶善物爷对健康的潜在积极影响方面遥冶[2]

城市绿色空间除了具有改善城市环境质量尧提升城市生物多样性尧调节区域气候条件尧缓解城市热岛效应等生态系统服务功能之外和环境舒适度紧密相关冤袁还有作为公共福利的功能和价值袁这至少体现在三个方面院第一袁绿色空间对公共健康有积极贡献遥许多相关研究包括世界卫生组织发布的相关报告证实袁[3]设计良好的绿色空间鼓励和吸引居住在附近的市民进行更多的体育休闲活动袁有助于改善和提升市民的健康状况遥同时袁绿色空间为市民提供了与自然环境接触的机会袁对减轻压力尧改善情绪尧促进心理健康有独特作用遥第二袁城市绿色空间具有积极的社会意义袁为社会互动与社会交往提供游憩活动场所遥绿色空间可以营造一渊这些生态服务功能反过来又与人们生活质量

城市绿色空间是基础性公共产品袁不直接

与经济利益挂钩袁市民能够平等和非排他性地享用遥近年来袁绿色空间在提升市民福祉方面的价值日益受到重视袁如米克窑列侬渊MickLennon冤等学者指出院野虽然长期以来人们认识到诸如空气质量恶劣和各种形式的污染分布等

收稿日期院2019-11-02

基金项目院国家社科基金项目野基于新时代美好生活需要的城市设计伦理研究冶渊18BZX118冤遥作者简介院秦红岭袁女袁山西万荣人袁北京建筑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遥

42云梦学刊2020年

种场所精神袁增强场所依恋尧社区认同感和社会凝聚力遥以上两项功能表明袁城市绿色空间有助于市民生活宜居性提升袁它是一种宜居性的绿色福利遥第三袁城市绿色空间还提供一种审美福利渊aestheticwelfare冤遥门罗窑比尔兹利渊MonroeBeardsley冤最早提出野审美福利冶概念袁他认为审美福利是公共福利的一部分袁如同身体舒适尧信仰自由尧个人隐私等一样是美好生活的组成部分遥

[4]

绿色空间使城市人能够得益于自然的野烟

云供养冶袁具有环境审美价值袁带给人审美愉悦感袁不仅是市民的一种健康福利袁更是一种审美福利遥概言之袁城市绿色空间为城市人提供了获得健康生活和美好生活的重要条件袁是一种不可或缺的绿色福利遥由此袁我们就应当考虑这种绿色福利在城市环境中是如何被公平分配以及实际的使用绩效遥正如世界卫生组织报告叶城市绿色空间院一个行动纲要曳所言院野城市绿色空间是绿色基础设施的组成部分遥它是城市公共开放空间和公共服务的重要组成部分袁可以为城市社区的所有成员提供促进健康的环境遥因此袁有必要确保绿色空间便于所有群体进入袁并在城市内得以公平分配遥冶[5]正是在此意义上袁城市绿色空间规划与环境正义问题紧密相关遥

环境正义作为一种社会运动和研究主题出现于20世纪80年代的美国袁当时主要针对的是有毒废物填埋场这类邻避项目选址存在的族群不平等现象遥早期环境正义研究者主要从环境不公视角认识环境正义袁考察边缘或弱势群体在污染尧有毒废物等环境野恶物冶所承受的不成比例的负担或环境风险遥进入21世纪尤其是近十年来袁环境正义研究视角发生了转向袁即在强调自然环境对人的健康和福祉积极贡献的基础上袁扩展了传统环境正义的维度遥环境正义的分析框架包括一系列与绿色经济尧可持续发展及城市宜居性相关的主题袁如便捷且可负担的绿色交通系统尧合理的土地利用与精明增长尧绿

色空间可达性尧可负担的健康住宅尧低收入群体和少数族群获得更好的人居环境等议题遥当代环境正义研究者仍然关注环境不公袁但研究视角从环境污染的分布不公平和不成比例的负担袁扩展到获得绿色空间和其他绿色基础设施等环境野善物冶资源上的不平等尧不均衡遥温德尔窑C窑泰勒渊WendellC.Taylor冤等学者指出院的野环第境二正波义浪不潮是一致力于个静城态市的设概计念尧公遥环共境卫正生义尧户运外动

休闲空间渊如公园冤的可达性和质量遥冶[6]大卫窑

施朗斯伯格渊DavidSchlosberg冤认为袁环境正义理论在三个关键领域得以发展袁即有关野环境冶的界定尧环境不公产生的原因分析以及环境正义概念的多元性遥首先袁当今环境正义视域中的诺沃尼野环境冶概渊Patrick念的内Novotny涵更为宽冤所泛说袁指的的是野我们帕生特活里尧克工窑

作和娱乐的地方冶袁这个环境定义显示了环境正义关注的重心是日常生活的环境状况而非濒危物种或荒野景观遥其次袁有关环境不公的原因袁超越了对不公平现象的简单描述袁而是深入分析这种不公平现象背后的深层原因和产生机制遥最后袁早期环境正义仅聚焦于分配正义袁当今环境正义框架不断扩展袁发展出参与渊渊participationcapabilities冤冤尧等正承义维认度遥

渊recognition[7]

还有学者冤尧提出能袁力环

境正义指的是环境资源尧服务与活动能够公正尧平等地分配给每个人袁而且不论社会结构与权力如何袁通过承认与能力方法袁提供给每个人平等参与环境规划的适当程序遥

[8]

由此可见袁在正

义的多元主义维度影响下袁近年来环境正义关注的重点不再局限于环境资源的分配正义袁而是引入参与正义尧能力正义等正义框架袁反思环境不公的成因并探寻解决之道遥

环境正义内涵的扩展及环境正义范式的新变化袁使作为公共福利的城市绿色空间规划所面临的环境正义问题日渐重要遥尤其是城市绿

第1期秦红岭院基于环境正义视角的城市绿色空间规划43色空间悖论要要要野绿色士绅化冶议题袁其关注的是由大规模绿色空间干预所引发的新的环境不公现象袁亟需以环境正义为视角加以反思袁探索符合环境正义理念的城市绿色空间发展之路遥

二尧环境正义视角下城市绿色空间规划正义多维框架

随着当代环境正义理论维度从分配正义扩展至集分配尧承认尧参与尧能力等正义维度于一身的集合体袁城市绿色空间规划正义也同样构成一个多维框架遥基于中国城市绿色空间发展现实袁其主要包括三个维度院基于分配正义的空间可达性曰基于参与正义的空间多样性和包容性曰基于能力正义的空间可用性遥

渊一冤分配正义院城市绿色空间可达性早期环境正义聚焦环境风险不公平分配的议题遥虽然当代环境正义范式已发生转向袁向分配以外的正义维度扩展袁但环境分配正义自始至终是环境正义的核心内涵遥戴维窑米勒义渊David时袁我Miller们所讨冤认论为的袁主当要我是们野谈论生活和中争好的论东社会西和正

坏的东西应当如何在人类社会的成员之间进行分配冶[9]境利益和遥福环利境渊正好义的中的分东西或配善物正义冤与袁指环境的风就险是和环负担渊坏的东西或恶物冤的公平分配问题遥作为环境资源和环境福利的绿色空间应在社会成员之间进行公平分配遥如何分配才是公平的钥在当代西方诸正义理论中有不尽相同的价值标准袁而对绿色空间资源分配最有借鉴价值的当属平等主义的正义原则袁其代表是美国政治哲学家约翰窑罗尔斯渊JohnRawls冤袁他的分配正义进路几乎主宰了当今社会正义研究遥罗尔斯以平等为核心理念的正义原则虽然针对的是社会基本结构袁即一个社会主要的政治尧经济和社会制度袁并不直接规定某一领域的分配原则袁且主要关注社会野基本善冶的分配袁却为社会其他领域的分配行为提供了基本限制袁即正义要求在社

会成员之间平等地分配基本权利和义务袁野所有的社会基本善要要要

自由和机会尧收入和财富及自尊的基础要要要都应被平等地分配袁除非对一些或所有社会基本善的一种不平等分配有利于最不利者冶[10]善的价值诉求遥以及罗尔斯优先正保义障论社会强调上平等最不分利者配基的本

利益等观点袁为建构环境分配正义提供了最佳的理论平台遥依循罗尔斯的分配正义原则袁绿色空间分配正义基本的价值要求就是院市民的基本权利之一绿色空间权利袁作为一种野环境基本善冶应得到保障袁应平等地分配所有绿色空间资源袁同时注重对弱势群体绿色空间权益的优先保护遥

从绿色空间规划设计视角看袁衡量是否平等分配绿色空间的关键指标是可达性遥可达性一般用于衡量绿色空间可以接近的便捷程度遥可达性并不只是某一地点地理空间属性的体现袁它是保障居民公平尧便利地获取绿色空间福利的基本前提遥戴颖宜等学者以广州市20个典型社区为例袁调查并剖析了绿色空间对不同类型社区居民休闲性体力活动影响的作用机制袁发现显著因子前两项分别是野到最近公园广场距离冶和野邻里绿化覆盖率冶袁[11]这说明可达性显著影响居民对绿色空间的使用效能遥作为判断绿色空间资源是否公平分配的基本尺度袁可达性的不平衡反映了绿色空间分配不公平的状况遥野在过去20年里袁随着人们意识到城市绿色空间对公共健康的重要性袁城市绿色空间可达性的不平衡已经成为一个重要的环境正义问题遥冶[12]表面上看袁城市绿色空间可达性的不平衡主要表现在物理可达性的不平衡袁即绿色空间地理分布的不均衡上袁但从绿色空间的使用效能来看袁可达性的不平衡还体现在居民是否能够方便地使用绿色空间的不平衡袁即有效可达性的不平衡上遥物理可达性与有效可达性之间的差别袁可以通过比较各种44云梦学刊2020年

影响可达性的障碍袁如使用成本尧开放程度尧空间可利用率尧社区安全尧可步行性等指标来区分袁绿色空间发展中存在的某些权力化尧资本化现象袁也可能挤压和剥夺一部分人享用绿色空间的有效可达性遥

城市规划通过将绿色空间可达性要求转化为刚性的规划指标和城市设计管控要素袁使环境分配正义原则的落实获得基本保障遥例如袁叶构建多类北京城市型总尧体规多层次划尧渊2016多功能年尧－成2035网络年的冤曳高提质出量绿色空间体系袁到2020年建成区公园绿地500米服务半径覆盖率由现状67.2%提高到85%袁到2035年提高到95%遥叶上海城市总体规划地渊2017区公年园－22035公里尧年社冤曳区提公出园织500密绿米地的网服络务袁半按照

径推进公园建设袁构建完善的绿地系统遥这些规划指标包括人均指标袁至少保障了绿色空间的物理可达性袁为实现绿色空间的公平分配奠定了基础遥同时袁城市规划应确保将山水湖河岸线和绿色景观标志地区规划为公共绿地和公共开敞空间袁防止这些区域由封闭性社区或某些单位尧社会集团所独占袁导致居民享用绿色空间有效可达性的不平衡遥

绿色空间可达性对环境资源的公平分配有着举足轻重的意义遥然而袁可达性只是判定绿色空间环境正义信息基础的一个特定信息袁不能因此而将绿色空间的环境正义问题简化为可达性袁毕竟规划层面的绿色空间地理布局指标不能解决不同群体的差异性需求遥

渊二冤多样性和参与正义院城市绿色空间包容性

绿色空间环境正义问题除了要考虑如何公平分配绿色空间资源外袁还应考虑绿色空间的差异性需求和品质优劣遥简窑雅各布斯渊JaneJacobs冤认为院野只知道规划城市的外表袁或想象如何赋予它一个有序的令人赏心悦目的外部形象袁而不知道它现在本身具有的功能袁这样的做法是无效的遥冶[13]雅各布斯判定城市规划好坏的价值逻辑是好的城市是充满活力的袁而活力主要源于城市的多样性遥这个价值标准也适用于评价绿色空间遥绿色空间的价值不仅体现于其城市生态服务和美化功能袁有机嵌入城市生活的绿色空间袁还应根据其不同服务对象提供不同类型的绿色空间袁使之产生不同的用途袁吸引广泛的人群袁成为城市的活力之地遥在城市规划和城市设计领域袁多样性原则业已成为一个共识性价值准则遥约翰窑伦德窑寇耿渊JohnLundKriken冤等学者提出袁多样性是21世纪城市设计的基本原则之一袁多样性主要指的是视觉多样性和混合使用最大化两个方面遥

[14]

绿色空间

多样性既体现在遵循生物多样性要求的绿色景观多样性设计上袁也体现在有效支持人群多样性需求和多样性活动的绿色空间规划设计上遥

如果说雅各布斯提出了一种基于多样性原则的绿色空间正义的价值标准袁那么苏珊窑S.费恩斯坦渊SusanS.Fainstein冤的正义城市理论则为考察绿色空间正义性提供了更为全面的分析框架遥费恩斯坦正义城市理论的三个基本价值目标是野公平冶渊equity冤尧野多样性冶渊diversity冤和互野民平主衡冶渊遥democracy其中袁从城冤袁市且规这划三视个角价来值看目袁公标平应主当要相

指空间安排上不同地点获得的资源应平等曰多样性主要指空间功能的混合用途以及公共空间和住宅区中不同群体的融合曰民主指的主要是城市规划公众参与的民主决策机制遥

[15]

作为正

义城市价值目标的公平尧多样性和民主袁可以延伸至对绿色空间正义性的考量遥其中袁多样性与雅各布斯的观点有类似之处袁公平对应于绿色空间分配正义袁民主则对应于环境正义中的参与正义遥

参与正义本质上是一种程序正义遥好的绿色空间规划是一个开放而包容的过程袁其程序

第1期秦红岭院基于环境正义视角的城市绿色空间规划45公正的核心是有效的公众参与遥作为识别绿色空间需求最直接的途径袁绿色空间规划设计的公众参与可以提升政府绿色空间规划的科学性尧精准性和透明性袁尤其是通过协商互动尽可能全面了解居民偏好和真实需求袁避免绿色空间供给与市民需求之间出现错位遥同时袁公众参与有利于发挥公众对绿色空间规划的监督作用袁达成各方利益的相对均衡袁使绿色空间规划设计最大限度地服务于公共利益遥达成有效的公众参与袁应遵循以下两个原则院一是建构公众参与的民主规划程序袁搭建以社区为主体的公众参与平台袁使所有利益相关者都能参与绿色空间规划过程袁提供平等的审议尧信息沟通和建立共识的机会曰二是处理好公众参与中公平与效率的矛盾袁坚持公平优先原则遥除了公众参与袁有学者还提出可将生命医学伦理的知情同意原则引入环境程序正义之中袁[16]即绿色空间规划过程应提供充分的信息披露袁尤其要向利益相关者披露应予公开的关键性信息以及可能的益处或潜在风险袁并使其充分理解其影响袁真正拥有野知情同意权冶遥总之袁绿色空间福利不能简单地通过政府相关部门规划设计野良好的绿色空间冶来分配袁因为野良好的绿色空间冶不只是一个规划技术问题袁还是一个与公众利益紧密相关的价值问题袁公众参与是保障绿色空间包容性发展的关键要素遥

渊三冤能力正义院城市绿色空间的可用性罗尔斯正义论框架下建构的城市绿色空间发展的价值标准袁强调的是环境产品和资源的分配正义袁而且这种正义标准只关注普遍的制度设计袁满足于福利平等与资源平等袁对人的差异性与需求多样性重视不足遥然而袁绿色空间的分配正义袁并不总是带来绿色福利的公平实现遥从改善城市生态功能或提升城市总体绿色福利而言袁两者的因果关联是确定的袁但若从每个市民所能够享用的绿色福利而言袁则并非如此遥例

如袁对残疾人而言袁与健全者获得同样的绿色空间资源袁并不意味着他们能得到同样水平的绿色福利遥詹姆斯窑康诺利渊JamesConnolly冤指出院的野从非空平间稳统性计渊nonstationarity的角度看袁绿色冤要要

要空间即绩绿效具色空有间很绩强

效在空间上分布不均匀遥简单地将绿色空间的福利普遍化袁就可能忽略不同收入和种族/族裔群体对这些福利的不同利用程度袁同时忽视了其可能带来的不利影响遥冶[17]正因为如此袁目前绿色空间环境正义研究不仅强调可达性基础上的分配正义袁而且在进一步探讨绿色空间的质量及其如何发挥作用尧如何与居民的野使用能力冶结合起来尧如何影响居民的福利等问题遥正是在此意义上袁著名经济学家阿马蒂亚窑森环渊Amartya境正义的分Sen冤析提框出架的遥

能力正义思想被引入了

森认为袁衡量社会正义的价值标准不仅要看商品和资源的分配是否公平袁更要看被分配的商品和资源是否转化为了可行能力遥野一个人的耶可行能力爷渊capability冤指的是此人有可能实现的尧各种可能的功能性活动组合遥可行能力因此是一种自由袁是实现各种可能的功能性活动组合的实质自由渊或者用日常语言说袁就是实现各种不同的生活方式的自由冤遥冶[18]因此袁人的福利获取要依据获得有价值的功能性活动的能力来评估袁可行能力方法强调的不仅是总体或平均的福利袁还包括每个人可获得的实际福利遥森认为袁资源平等与可行能力平等之间事实上并非总是一致袁他提出的可行能力方法关注个体在功能上的差异和实际生活品质袁而不是个体所占有的资源袁因为不同的人将资源转化为优质生活的能力和机会是不同的袁很多情况会导致转化障碍袁如人们的年龄尧肢体尧性别等个体差异会导致需求多样化与能力缺失遥

[19]

对绿色

空间规划设计而言袁安全和治安状况不佳尧无障碍设施不完善尧对儿童和老人不友好的设计尧开

46云梦学刊2020年

放性和可进入性不足尧未能提供多种活动的可能等因素袁都会使一部分人不能有效利用绿色空间袁进而不能实现绿色福利公平化遥此外袁绿色空间设计中存在的以大片禁行草坪为主的野但橱可窗式用性装低饰袁冶现不象适袁合积虽然极有的利休于闲城健市身活景观动审美遥因

袁此袁绿色空间规划设计不仅应满足可达性要求袁还应注重通过设计干预措施提升绿色空间的质量袁吸引更多的人使用绿色空间来增进健康和福祉遥在这方面袁米克窑列侬等学者提出的名为间野可质供量框性之架星渊冶渊参affordances见图1冤袁以star美国冤生的态提心升理绿学家色空詹姆斯窑吉布森渊JamesJ.Gibson冤提出的可供性概念渊affordance冤为基础袁从空间渊如地形冤尧尺度尧时间尧物件或对象渊如树木尧长凳尧自行车道冤尧活动渊如爬山尧慢跑尧观鸟冤以及与这些维度相关的人的生理和心理状态六个维度袁探讨了绿色空间的可用性袁很有借鉴意义遥总之袁环境正义要求不仅要重视绿色空间资源的公平分配和可达性袁还应重视让绝大多数人具有可行能力的野可供使用性冶设计袁尤其需要优先关怀那

图1野可供性之星冶院提升绿色空间质量的相关框架

渊来源院MickLennon,OwenDouglas,MarkScott.Urbangreenspaceforhealthandwell-being:developingan'affordances'frameworkforplanninganddesign[J].JournalofUrbanDesign,2017(6):785.冤

些由于能力不足处于弱势地位群体的绿色空间需要遥

三尧警惕绿色士绅化院城市绿色空间干预与环境正义

纽约高线公园渊HighLinePark冤是一座建在原工业铁路货运专用线上的线型空中花园袁是城市废弃设施再利用为绿色空间的经典案例遥一直以来袁高线公园都是引领都市工业设施再利用和绿色空间设计的成功范例袁受到世界各地城市的效仿遥然而袁近年来出现了不少对高线公园模式的质疑遥2017年2月袁野高线之友冶联合创始人罗伯特窑哈蒙德渊RobertHammond冤对高线公园的设计及其对周边区域的影响进行了修订性评估袁他说院野我们想为社区做点什么遥但最终我们失败了遥我希望我们不是问设计应该是什么样子袁而是问我们能为社区做些什么钥人们面临的问题比设计更大遥冶[20]哈蒙德反思了高线公园没有给周边社区带来普遍福利的问题袁高线公园的成功虽为高档房地产发展提供了便利袁但随着楼价和租金上涨袁小商户和中低收入居民难以负担而被迫迁离袁这反而加剧了社会不平等袁令这一区域走向绿色士绅化遥

绿色士绅化渊greengentrification冤是野士绅化冶现象在绿色空间发展项目渊一般是通过新建尧整治尧恢复尧再利用等方式实施的大中型绿色景观项目冤上的具体表现遥士绅化作为一种率先出现在西方发达城市的社会空间现象袁核心特征是高收入阶层对低收入阶层的置换袁即空间上的野阶层替换冶遥肯尼思窑古尔德渊KennethGould冤和塔米窑刘易斯渊TammyLewis冤在叶绿色士绅化院城市可持续发展与环境正义之争曳一书中袁通过纽约布鲁克林不同社区绿色空间福利

分配不均衡这一现象袁将绿色士绅化视为一种环境正义问题袁并将绿色士绅化定义为城市士绅化的一个分支要要要

即野环境舒适设施渊environmentalamenities冤吸引较富裕居民群体

第1期秦红岭院基于环境正义视角的城市绿色空间规划47而排挤低收入居民冶[21]化指的是特定区域绿色遥空更间发具体地展和说环袁绿境色质士量绅提升袁可能导致周边土地和房价上涨袁从而迫使本应成为绿色福利获益者的弱势人群被迫离开该区域遥梅丽莎窑切克渊MelissaChecker冤认为袁环境渊绿色冤士绅化建立在城市环境正义运动的物质和理论成就基础上袁是环境正义行动的意外后果袁它使公平服从于以利润为目的的发展袁是一种吸引大量富裕居民涌入从而取代低收入居民的高端环境再开发遥

[22]

国外学者的一些相关研究表明袁城市绿色空间发展有可能引发或促进士绅化现象遥如詹姆斯窑康诺利的研究结果显示袁1990年至2014年期间袁纽约的绿色空间发展与士绅化呈显著正相关遥

[23]

我国城市绿色士绅化现象虽然不如西方一些发达城市明显袁但也出现了一些士绅化症状遥例如袁伴随着因居民贫富差距拉大及社会分层加剧所造成的居住空间分异趋势的出现袁高收入阶层有更多机会和更强的经济实力占有环境质量优越尧绿色景观良好的居住空间资源袁尤其是在绿色空间成为房地产投资者的一种营销工具时更是如此遥例如袁北京朝阳公园板块作为野公园地产冶而兴起袁2000年以来随着朝阳公园扩建为四环以内最大的城市公园袁毗邻朝阳公园的高端住宅区纷纷拔地而起遥又如袁一些城市滨水封闭高档社区或紧贴城市优质绿色景观开发建设的高档休闲娱乐设施袁一定程度上可能导致对优质绿色空间资源的排他性占有袁实质上也是一种特殊形式的绿色士绅化遥

近些年来袁西方城市野反绿色士绅化冶的讨论日趋增多袁不少学者开始关注绿色空间项目袁尤其是大型绿色空间项目所带来的潜在问题遥绿色士绅化最主要的负面效应就是可能导致的野绿不公色不平平等遥从生冶袁态助公长正环的境角资度源看尧绿袁追色求福并利拥享有良用上

好的绿色空间是每个人的权利袁并非富人或特

殊利益集团的专利袁作为公共物品的绿色空间应充分体现平民性和共享性价值袁而不应该借由金钱尧权力强化其等级性和特权性遥为了抑制绿色士绅化可能带来的负面影响袁达成绿色资源分配的整体公平性袁城市规划作为空间资源配置的调控工具和公共政策袁应当处理好公平与效率尧经济可持续与社会可持续的关系袁通过适宜的城市绿色空间干预措施袁实现绿色空间福利公平化遥

在面向环境正义的绿色空间干预抑制士绅化方面袁有学者进行了很好的探索遥其中比较有影响的是威妮弗窑蕾德伦渊WinifredCurran冤尧珍妮佛窑R窑沃尔科渊JenniferR.Wolch冤等学者提出的野恰到好处的绿色冶策略渊justgreenenoughapproach冤遥

[24]

该策略旨在解决城市绿色士绅化

问题袁主张一种自下而上的小规模和分散化的绿色空间干预模式袁提出城市绿色空间规划应关注社区居民的需求袁而不是以市场机制和经济利益为驱动的绿色空间项目袁同时强调绿色空间的规划者和生态学者等要明确绿色空间的公共价值属性袁促进公平的绿色空间发展袁提高公共健康水平遥威妮弗窑蕾德伦等学者以一个较为成功的绿色空间案例说明了何谓野恰到好处的绿色冶遥这就是纽约布鲁克林绿点社区积渊Greenpoint极参与了冤遥该社过区去的十绿年色袁空当地间规居划民及民遥他们不间团希体

望这个地区因为环境整治而成为类似野公园尧咖啡馆加河滨步道冶模式的旅游景观遥他们达成了一个有凝聚力的社区愿景袁即绿点社区的绿色空间改造要达到美化整洁的目标袁让本地居民享受美丽的海滨袁同时又能保持原有的土地使用功能并使原住民不因此而被迫迁离袁即不会带来绿色士绅化遥

[25]

西方学者的研究成果对当前我国城市绿色空间规划中如何警惕并防止绿色士绅化及其负效应有一定的启示遥如何平衡城市绿色空间发

48云梦学刊2020年

展与社会正义之间的关系袁在保障弱势群体利益的基础上公平地分配绿色空间资源袁使之真正成为最普惠的民生福祉袁也正是当前我国城市绿色发展和生态文明建设亟待解决的问题遥

四尧结语院追寻公平的绿色福利

阿马蒂亚窑森指出院野以人们享有的实质自由来看待发展袁对于我们理解发展过程及选择促进发展的方式和手段袁都具有极其深远的意义遥冶[26]对于作为一种公共福利的城市绿色空间发展而言袁通过环境正义的价值引领袁提升人们享有绿色空间福利的实质自由袁对绿色空间规划公平性目标的实现以及方式手段的选择袁同样具有深远意义遥随着当今环境正义内涵的扩展及环境正义维度的多样化袁绿色空间规划所面临的正义性问题已从原来关注的焦点要要要基于分配正义的空间可达性袁扩展至基于参与正义的城市绿色空间多样性尧包容性以及基于能力正义的城市绿色空间可用性袁这样的转变突显了城市绿色空间规划对公平的绿色福利目标的追寻袁即所有市民不受社会政治经济地位尧可行能力和居住区域的影响袁都能够平等可达尧充分利用和普遍受益于城市绿色空间所带来的福利袁这是环境正义视角下城市绿色空间规划的根本价值目标遥

参考文献院

[1]TheWHORegionalOfficeforEurope.Urbangreenspaceandhealth:interventionimpactsandeffectiveness[R].Bonn:WorldHealthOrganization,2016:7.

[2]MickLennon,OwenDouglas,MarkScott.Urbangreenspace

for

health

and

well-being:

developing

an

'affordances'frameworkforplanninganddesign[J].JournalofUrbanDesign,2017(6):780.

[3]TheWHORegionalOfficeforEurope.Urbangreenspacesandhealth:areviewofevidence[R].Bonn:WorldHealthOrganization,2016曰TheWHORegionalOfficeforEurope.Urbangreenspaceinterventionsandhealth:areviewofimpactsandeffectiveness[R].Bonn:World

HealthOrganization,2017;AndrewCheeKengLee,HannahCJordan,JasonHorsley.Valueofurbangreenspacesinpromotinghealthylivingandwellbeing:prospectsforplanning

[J].Risk

Managementand

HealthcarePolicy.2015(8):131–137.

[4]MonroeBeardsley.AestheticWelfare[J].JournalofAestheticEducation,1970(4):10.

[5]TheWHORegionalOfficeforEurope.Urbangreenspaces:abriefforaction[R].Bonn:WorldHealthOrganization,2017:2.[6]Wendell

C.

Taylor,

Myron

F.

Floyd,

Melicia

C.

Whitt-Glover,etal.EnvironmentalJustice:AFrameworkforCollaborationBetweenthePublicHealthandParksandRecreationFieldstoStudyDisparitiesinPhysicalActivity[J].JournalofPhysicalActivity&Health,2007(s1):S53.[7]DavidSchlosberg.Theorisingenvironmentaljustice:theexpandingsphereofadiscourse[J].EnvironmentalPolitics,2013(1):38-40.

[8]BonganeNtiwane,JohnnyCoetzee.Environmentaljusticeinthecontextofplanning[J].TownandRegionalPlanning,2018(72):86.

[9]也英页戴维窑米勒.社会正义原则[M].应奇袁译.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袁2001院1.

[10]也美页罗尔斯.正义论[M].何怀宏袁何包钢袁廖申白袁译.北京院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袁1988院292.

[11]戴颖宜袁朱战强袁周素红.绿色空间对休闲性体力活动影响的社区分异要要要以广州市为例[J].热带地理袁2019渊2冤院243.

[12]JenniferR.Wolch,JasonAntonyByrne,JoshuaPeterNewell.

Urban

green

space,

public

health,

and

environmentaljustice:thechallengeofmakingcities耶justgreenenough爷[J].LandscapeandUrbanPlanning2014(5):235.

[13]也加拿大页简窑雅各布斯.美国大城市的死与生渊纪念版冤[M].金衡山袁译.北京院译林出版社袁2006院11.

[14]也美页约翰窑伦德窑寇耿.城市营造院21世纪城市设计的九项原则[M].赵瑾袁等译.南京院江苏人民出版社袁2013院84.[15]也美页苏珊窑S.费恩斯坦.正义城市[M].武烜袁译.北京院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袁2016院56-84.

[16]ClementLoo.TowardsamoreparticipativedefinitionoffoodJustice[J].JournalofAgriculturalandEnvironmentalEthics,2014(5):806-807.

[17]JamesJ.T.Connolly.FromJacobstotheJustCity:Afoundationforchallengingthegreenplanningorthodoxy[J].Cities,2018(6):5.

第1期秦红岭院基于环境正义视角的城市绿色空间规划49[18][26]也印度页阿马蒂亚窑森.以自由看待发展[M].任赜,于真袁译.北京院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袁2002院62-63袁25.

[19]也印度页阿马蒂亚窑森.理义的理念[M].王磊袁李航袁译.北京院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袁2012院237-239.

[20]LauraBliss.TheHighLine爷sNextBalancingAct[EB/OL].https://www.citylab.com/solutions/2017/02/the-high-lines-next-balancing-act-fair-and-affordable-develop-ment/515391/2017-02-07.

[21]KennethGould,TammyLewis.GreenGentrification:UrbanSustainabilityandtheStruggleforEnvironmentalJustice[M].London;NewYork:Routledge,2017:26.[22]MelissaChecker.WipedOutbythe野Greenwave冶:EnvironmentalGentrificationandtheParadoxicalPoliticsofUrbanSustainability[J].City&Society,2011(2):212.[23]JamesJ.T.Connolly.FromJacobstotheJustCity:A

foundationforchallengingthegreenplanningorthodoxy[J].Cities,2018(6):5-6.

[24]WinifredCurran袁TrinaHamilton.Justgreenenough:contestingenvironmentalgentrificationinGreenpoint,Brooklyn[J].LocalEnvironment,2012(9):1027–1042曰JenniferR.Wolch,JasonAntonyByrne,JoshuaPeterNewell.

Urban

green

space,

public

health,

and

environmentaljustice:thechallengeofmakingcities耶justgreenenough爷[J].LandscapeandUrbanPlanning2014(5):234-244.

[25]WinifredCurran袁TrinaHamilton.Justgreenenough:contestingenvironmentalgentrificationinGreenpoint,Brooklyn[J].LocalEnvironment,2012(9):1028–1030.

[责任编辑

杨

捷]

UrbanGreenSpacePlanningFromthePerspectiveofEnvironmentalJustice

QINHongling

渊SchoolofMarxism,BeijingUniversityofCivilEngineeringandArchitecture,Beijng100044,China冤

Abstract:Withtherapidadvancementofurbanecologicalcivilizationconstruction,thefairnessofurbangreenspaceplanningisgettingmoreandmoreimportant.Amulti-dimensionalframeworkofgreenspaceplanningjusticehasbeenputforwardinthispaper,namely:spatialaccessibilitybasedondistributivejustice;spatialdiversityandinclusivenessbasedonparticipatoryjustice;andspatialavailabilitybasedoncapacityjustice.Urbangreenspaceplanningshouldpursuefairgreenwelfareinordertomakeitthemostinclusivewell-beingofpeople'slivelihood.

Keywords:environmentaljustice;urbangreenspace;greenwelfare;greenspaceplann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