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
傅抱石人物画的艺术特色及成就研究论文 一、引言
纵观中国绘画史,诗书画印皆能者甚少,而傅抱石就是其中之一。早年,傅抱石以篆刻扬名于世,之后傅抱石专攻山水画,长期深入体察真山真水,独创了“抱石皱”法,其山水画作品云烟迷雾,气势磅礴,壮丽沉雄,章法不落俗套。在抗战入蜀之后,傅抱石开始研习传统人物画,其人物画深受顾恺之、陈洪缓等人的影响,常选取历史事件中人物作为描绘对象,有着浓郁的历史气息,用笔洗练,线条劲健,形象高古,注重表现人物的内在气质,深得传神之妙。
二、傅抱石人物画的艺术特色 (一)造型构图
传统人物画非常推崇“以形传神”,“形神兼备乃上品也”,谢赫的《古画品录》将“气韵生动”列为“六法”之首;陈郁在《说邪》中写道:“盖写形不难,写心唯难……形虽似何益?故日写心惟难。”傅抱石深得传统人物画之神髓,他非常注重人物神情的刻画,尤其是人物眼神的表现,将人物形象表现得传神而气韵生动。例如《湘夫人》中,画家以细线勾勒人物面部,以淡墨描绘眼睛轮廓,使瞳孔显得清澈剔透,人物形象跃然纸上,这种表现手法源于顾恺之的《女史篇图》,傅益瑶谈到父亲的人物画创作时曾讲:“父亲的仕女画,一般被认为是秉承了顾恺之的传统……这种继承绝不仅仅是指笔墨趣味,更多的是指画家的美学意识。”
傅抱石是有着深厚文化功底的画家,他善于从历史背景、性格特征、内心情感等方面研究历史或传说中的人物形象,以传统的造型方法刻画人物,根据自我想象再现人物形象,画中人物多为自然潇洒、气节高尚、才华横溢的高士,如李白、屈原、杜甫、竹林七贤等,这些人物形象多有着古雅、洒脱的气质特征。深入品读傅抱石人物画,可以发现傅抱石塑造的人物形象虽各有特点,但有许多相似之处,这正是傅抱石人物画呈现出的“程式化”特征。比如《晋贤图》中的贤士都是面目清秀,英眉鹤眼,包括胡须都非常相似;《湘君图》《湘夫人》《二湘图》等仕女图中,仕女的面部线条饱满,眉头较高,体态丰腴,头型和发髻都非常相似,显得雍容华贵,气度非凡。傅抱石人物画虽有雷同,但清新潇洒的人物形象、旷达疏远的绘画意境,却令人百看不厌。
(二)线条笔墨
传统人物的基本特征是以线造型,张彦远曾言,“夫象物必在于形似……皆本于大意而归乎用笔”,北宋郭若虚言,“凡画,气韵本乎游心……断可识矣”,可见,线条、用笔和气韵有着密切联系。“善笔力者多骨,不善笔力者多肉”,傅抱石继承了传统的人物画技法,常以“骨法用笔”的方法描绘高古贤士,这在一定程度上奠定了傅抱石人物画的历史地位。“骨法”源于顾恺之的“重叠弥纶有骨法”,傅抱石人物画借鉴了顾恺之的“骨”意,常用“高古游丝描”勾勒人物造型,用飞白线条表现衣纹与手足动势,展现出一种“眉目传神”的韵味。如仕女图《丽人行》气势宏大、线条飞动、墨韵流畅、造型典雅,既有没骨、设色渲染,又有线条勾勒,宛如气势宏大的交响曲,生动传达了人物的精神气质与思想情感,徐悲鸿曾言,“此乃声色灵肉之大交响”。虽然傅抱石人物画以线为主,但并不局限于传统技法,而是将写意元素融入工整统一的笔法之中,形成了风格独特的“抱石皱”,傅抱石曾言,“中国画是完全根据线条组织成功的……即是古人所谓的笔”。在《东山携妓》《擎阮图》等作品中,线条虚实得当,“虚”时构图疏散明朗,形象隐约可见,“实”时构图密集,形象清晰,用笔沉着有力,这种线条运用借鉴了顾恺之“高古游丝描”的绵柔细长,并以方折线条的停顿感表现线条力度,将山水画中的“抱石皱”运用于人物画中,产生了一种流动飘逸的感觉。 中国画中笔墨不分离,用墨离不开用笔,张彦远曾言,“运墨而五色
俱”,五色即焦、浓、重、淡、清,国画大师黄宾虹又总结出“七墨”。傅抱石深得传统用墨之法,喜欢运用破墨法、破色法等传统技法,先用焦墨、浓墨,然后再用淡墨,最后略加着色。如人物画《七君子图》中人物服饰的墨色变化多端,虚实远近分明,《文会图》中墨色细致入微,展现出心如比水、空灵幽远的意味。在人物画《山阴道上》中,画家用墨色渲染人物形象,用大笔浓墨加以晕染,粗看时是一团浓墨,细看就会发现墨色的浓淡虚实变化。《松下观瀑图》中,画家对山体、树丛的层层积染,对瀑布两侧的石壁大加渲染,山道上的两位高士形象奇古,与自然山水完全融为一体。此外,傅抱石用墨有许多独到之处,他常从大处着笔,用大片泼墨渲染画面,然后经营细部,慢慢收拾。如《虎溪三笑》用大片湿墨泼出,再以储色冲晕,使墨色富于变化,粗犷之处更粗犷,细微之处更细微,人物好像置身于世外桃源之中,表达了画家对宁静、自然生活的向往。在渲染画面时,傅抱石喜欢用大量的水将画面润湿,用熨斗熨干再染,使画面产生浓重的立体感,或用大面积白色突出小块儿黑色,通过对比手法创造出引人入胜的意境。如《苏武牧羊》中画家以没骨法形成强烈的团块儿效果,用黑、白、灰块面穿插、对比、呼应,将冰雪严寒的北方世界表现得淋漓尽致,突出了苏武坚贞不屈的意志品质。
(三)意境与格调
意境是情景交融、主客统一、物我两忘的艺术境界,它是传统美学的重要范畴,也是传统绘画追求的至高目标,“境非独谓景物也……谓之有境界”。傅抱石一生著述颇丰,涉及多个文化领域,他的人物画均为诗意画,多来自唐诗、宋词等传统文学,“我认为一幅画应该像一首诗……更不舍是山限深处寒夜传来的'人问可哀之曲”。《琵琶行》是根据白居易的诗歌《琵琶行》所创作,作家以“移船相近邀相见”的场景来构图,在枫叶、荻花中展现了一个曲折丰富的文本故事,年
老色衰的琵琶女、遭遇迁滴的青衫诗人和送别的客人邂逅于月色满江的秋夜江边,与“同是天涯沦落人”的诗句相互映衬,渲染出一种黯然惆怅的悲凉气氛和浓重的压抑感,创造出一种萧条、惆怅、伤感的意境美。再如傅抱石根据《蝶恋花·答李淑一》刻画了嫦娥和吴刚两个人物形象,嫦娥挥袖起舞,吴刚手捧桂花酒,与“泪飞顿作倾盆雨”的诗句相互照应,纷纷扬扬的柳叶和遍地的红旗相互映衬,使画面充满了浪漫主义色彩。
绘画作品体现着画家的思想情感、价值理想、人格气质等,作品的美学品格是画家人格修养的无意识流露。傅抱石性情率真,不拘小节,为人光明磊落,洒脱不羁,且饱读诗书,有着极高的文化修养,其人物画作品多用笔挥洒自如,用墨酣畅淋漓,格调优雅高逸,意境深邃悠远,可谓人物画中的“逸品”。
三、傅抱石人物画的艺术成就
人物画是中国传统绘画的重要成就,纵观中国绘画史,出现了许多杰出的人物画家,如顾恺之、吴道子、梁楷、陈洪缓、任伯年等,这些绘画大师为后人留下了宝贵的创作经验。但到清代晚期,随着国势衰微,传统绘画也逐步走向没落,并遭遇到西方绘画的巨大冲击,许多画家都试图用西方绘画改造传统文人画,如徐悲鸿以写实观念改造中国画,林风眠借鉴了西方抽象派艺术,创造出具有中国精神的彩墨画。傅抱石研习了历代大师绘画创作之神髓,在正确认识传统文人画的基础上,借鉴了西洋绘画技法,以理性的批判态度观照传统人物画,将传统人物画的笔墨、造型、意境、格调等推到了新的高度。
第一,傅抱石消解了传统人物画的笔墨形式。传统人物画强调中锋用笔,以线造型,含而不露,处处体现着温柔敦厚的古典韵味,傅抱石突破了千篇一律的线描程式,将散锋破笔之法融入传统人物画之中,使线条灵活多变,人物动意盎然,乱头粗服之中不乏谨严精细,“一笔下去,随势铺衍,顺逆行笔……既痛快淋漓,又含蓄微妙”,这实为“以形写神”之创举。第二,傅抱石强化了传统人物画之动势。傅抱石借鉴了魏晋人物画飞动的线条,放笔直扫,以凌厉飞动之笔勾勒出灵动的风采,他笔下的高士、仕女等毫无陈腐之气,而是清新独特、充满生机,那情真意切、楚楚动人的形象成了现代精神的化身。
随着时代发展,绘画艺术呈现出多元化发展趋势,中国画不再讲究笔墨形式,并逐步走向没落,但傅抱石却能以传统人物画为基础,自出新意,独树一帜,推进传统人物画的创新,被张大千称赞为“八百年来无此奇笔”。傅抱石人物画气势磅礴、精致细微,人物神情出神入化,树木、山石等尽显风骨,这对中国传统人物画的发展有许多新的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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