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T产业中的网络效应探析

󰀁兰󰀁州󰀁学󰀁刊LanzhouxuekanNo.11󰀁2009Genera.lNo.194󰀁

󰀂经济学研究󰀂

ICT产业中的网络效应探析

丁继锋

(广东金融学院,广东󰀁广州󰀁510521)

[摘要]󰀁

ICT产业已经成为当代经济发展的重要推动力,它不同于传统产业的一个重要特征就是 网络效应!。网络效

应在本质上是一种需求方规模经济,与传统的供给方规模经济有着很大的不同,其表现形式可以分为直接网络效应和间接网络效应。网络效应对ICT产业的市场结构产生了重要影响。

[关键词]󰀁

ICT产业;网络效应;需求方规模经济

[中图分类号]F062.9󰀁󰀁∀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5-3492(2009)11-0065-04󰀁[收稿日期]󰀁2009-05-26[作者简介]丁继锋,男,河南巩义人,博士,广东金融学院讲师,主要研究方向为产业经济和保险经济。[基金项目]广东金融学院校级课题(项目编号:08XJ02-06)部分的研究成果。

󰀁󰀁在人类社会发展的历史当中,每一次重大的技术创新活动都会对经济生活的各个领域产生广泛、巨大而又深远的影响。如今在全世界范围内,信息与通信技术(informationandcommunicationtechnology,以下简称ICT)正在蓬勃发展,它已经广泛渗透到社会的方方面面,使得社会经济关系和人们日常生活方式都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改变。从技术层面上来讲,ICT产业主要包括信息技术产业和通信技术产业两大部分。随着信息与通信技术的飞速发展,特别是互联网的形成与日渐成熟,传统的通信业更多地融入了信息技术的内容,而信息产业也更多地实现着通信功能,信息技术和通信技术呈现出一种明显的融合趋势。信息与通信技术的融合过程使得ICT产业表现出日益明显的 网络!特征,可以说,ICT产业是对传统IT业和通信业的替代与发展。

对ICT产业的传统经济学研究主要强调了生产过程中的高固定成本、低可变成本以及规模经济等各种 非网络!特征,对该产业日益明显的 网络!特征则缺乏足够的关注。然而,ICT产业不同于传统产业的重要特征之一就是 网络效应!,它在本质上是一种需求方规模经济,与传统的供给方规模经济有着很大的不同。

一、网络效应的含义

在有关网络效应的文献中,Katz和Shapiro(1985)最早对网络效应做出了较为明确的定义。他们在文章中指出: 对于许多产品而言,一个消费者在消费过程中获得的效用随着该产品用户人数的增加而增加。!他们又做了进一步的补充: 一个既定用户从产品中所获得的效用取决于同一网

络中其他用户的数量。!其中网络的概念并不仅限于有物理连接的网络,也包括各种虚拟网络。Farrell和Saloner(1985)认为,实际上兼容产品的用户数量也会对消费者的收益产生影响。Liebowitz和Margolis(1994)将网络效应的含义进行了推广,认为网络效应是指当采取相同行动的代理人数量发生改变时,该行动所产生的净价值的改变量。通过总结他们的思想,我们可以得到这样一个较为完整的定义:当一个用户消费一种产品所获得的效用随着该产品及其兼容产品的消费者数量的增加而上升时,就认为存在着网络效应。例如,随着使用电话人数的增多,一个人的电话会变得更有价值,由于他能够用电话与更多的人进行交流。这里的电话不但包括固定电话,也包括移动电话。即使我们假定固定电话的用户数量保持不变,随着移动电话用户规模的扩大,原有固定电话用户的价值也会增加。这是因为,固定电话网络和移动电话网络至少在一定程度上是互相兼容的,它们共同组成了一个庞大的通信网络。

从网络效应的角度考虑,一个消费者从一种产品中所获得的总价值可以被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产品的自用价值,也就是当一种产品只有一个消费者时,产品自身所能够产生的价值,它不会随着消费者数量的增加而改变。在极端的情况下,自用价值可能为零(如果世界上只有一个人拥有电话,此时电话对于消费者的价值就为零);另一部分我们称为网络价值,它与消费者的数量密切相关,也就是当有新的用户加入网络时,原有用户所增加的价值(LiebowitzandMar󰀁golis,1996)。网络价值来自于网络规模的扩大,因此,它也

是一种规模经济。不过,与传统意义上的规模经济不同的是,它并非来源于供给方,而是产生于市场的需求方。这种网络价值就是网络效应的经济本质,因此,有的学者也将网络效应称为需求方规模经济(夏皮罗和瓦里安,2000)。

网络效应会导致用户之间的需求行为存在相互影响和相互依赖性,一个消费者的需求往往取决于其他消费者的数量。然而,需求行为的相互依赖性并不是网络效应所具有的独特现象,许多文献中所提到的流行效应(bandwagoneffects)也表现为需求方的相互依赖。当存在流行效应时,消费者为了赶时髦只能够获得表面性的东西,产品的内在价值并没有实实在在地增加。因此,网络效应与流行效应有着本质的区别,这是研究网络效应时应该注意的地方。

Metcalfe∃slaw)对此进行了形象的描述:整个网络的价值以用户数量的平方速度增长(夏皮罗和瓦里安,2000)。这说明,网络的价值随着网络用户数量的增加而呈现指数形式的增长,网络价值的增长速度远远大于用户的增长速度。从表1中,我们可以看到,如果一个网络有n个用户,那么该网络对所有人的总价值为n(n-1),网络价值随着用户数量的增加而提高。

表1󰀁网络用户数与网络价值关系

用户数量(n)边际价值(MV)总价值(TV)

100

222

346

4612

5820

61030

71242

%%%

n&∋2(n-1)n(n-1)

󰀁󰀁直接网络效应产生的根源在于消费者消费的不是单个产品,而是由同种或兼容产品组成的一个网络。我们不难想象,如果世界只有一部传真机,那么这部传真机对于消费者的效用就几乎为零,只有当一部传真机能够同其他传真机相互通讯时,消费者才能够从中获得价值。在一个典型的电话网络中,一个电话呼叫需要呼叫者和被呼叫者都连接到电话网络当中,他们作为互补意义上的用户共同构成了一个系统。当一个新的用户加入到由n个用户组成的网络时,新用户有n种潜在类型的系统可以选择,而每个原有用户都也增

图1󰀁网络产品的价值构成

加了一种可供选择的新系统。对于整个网络而言,一个新用户的加入创造了n个新系统,从而提高了网络的价值。

直接网络效应在物理网络,尤其是通讯网络中表现得最为典型(Rohlfs,1974;KatzandShapiro,1994),因此,人们容易将物理网络与直接网络效应对应起来。实际上,一些虚拟网络,比如电子邮件、字处理软件网络都表现出明显的直接网络效应。所以,直接网络效应既可以出现在物理网络当中,也可以出现在虚拟网络当中。在表现为直接网络效应的网络当中,用户之间存在着直接的联系,而且这种联系是相互的。

(二)间接网络效应

间接网络效应通常存在于由互补品构成的网络当中,其中消费者的数量对于产品的价值没有直接的影响,但是通过互补品产生了间接的影响。Katz和Shapiro(1985)对间接网络效应进行了形象的表述: 当某种产品的消费者数量增加时,它的互补品会变得更为丰富,并且价格更低。!他们举了一个例子,由于计算机用户的增加,会有更好的配套软件出现。此外,他们还以汽车为例,认为耐用品和售后服务之间也存在着间接网络效应。Farrell和Saloner(1985)指出: 间接网络效应可能是一种市场协调效应,因为当一种互补品(零件、服务、软件)变得更便宜和容易获得时,(兼容)的市场范围就越大。!然而,他们对间接网络效应的定义过于模糊

二、网络效应的表现形式及其关系

根据网络参与者的收益获取来源的不同,网络效应一般可以分为直接网络效应和间接网络效应。如今,这种分类方法虽然已经得到经济学家们的普遍接受,但在范围的界定上并不清晰。因此,我们有必要对网络效应的这两种形式加以解释和区分。

(一)直接网络效应

直接网络效应是指用户收益直接随着相同或兼容产品用户数量的增加而增加。由于消费者需求的相互依赖性,一个新用户对产品的使用直接增加了该产品的价值,从而提高了其他用户的效用。直接网络效应的一个典型例子就是电话网络。对于一个新入网的电话用户而言,他的加入将会直接有利于已经存在的电话用户,因为他们现在增加了一个可以进行通话的潜在对象。因此,用户基数的扩大会直接导致网络价值的增加。网络规模越大,对用户的吸引力就越强;相反,网络的规模越小,对用户的吸引力也就越弱。除了电话网络,在传真、互联网、字处理软件等产品或服务的使用过程中都存在明显的直接网络效应。

对于一种具有直接网络效应的产品而言,它的价值直接取决于该产品网络规模的大小。著名的梅特卡夫法则(Bob

66和宽泛,消费者收益的提高既可以是互补品价格的下降,也可以是互补品种类的增加和购买更加方便,甚至互补品质量的改进也被认为是间接网络效应的表现。间接网络效应定义的模糊性并没有引起大多数经济学家的注意,他们在使用这个概念时也没有对间接网络效应的来源进行深入的探讨,以至于得出一些不恰当的结论。

根据Liebowitz和Margolis(1994,1995)的观点,互补品价格的下降不能称为网络外部性,只能称为网络效应。但在严格意义上,这也不应该属于网络效应的范畴。因为对于任何在生产过程中存在规模经济或者学习效应的产品而言,消费者需求的增加都会导致价格的下降。而价格下降的根源在于产品的生产过程,并非消费过程。因而,如果价格效应也属于间接网络效应,那么网络效应在我们的现实生活中几乎是无处不在的,任何具有互补性的产品都可能存在网络效应。在这种情况下,网络效应的应用就会过于泛化,缺乏对经济现象的解释力。因此,只有当一种产品用户数量的增加引起互补品种类的增加,并进而引起用户的效用增加时,才能称之为间接网络效应。也就是说,只有 种类效应!才是间接网络效应, 价格效应!不属于间接网络效应的范畴。

间接网络效应产生于基础产品与辅助产品在技术上的互补性。这种互补品之间的关系被称之为硬件/软件范式(KatzandShapiro,1985),其中基础产品被称为硬件,而辅助产品则被称为软件。当一个系统由硬件和软件组成时,消费者每次消费的是一个系统,而不是单个硬件或软件。一般来说,一种硬件可以同多种软件相互兼容,软硬件之间不同的搭配方式会产生不同的系统,消费者在消费时就面临着多种选择机会。当硬件用户数量的增加导致软件供应种类的增加时,消费者就有更多类型的系统可供选择,硬件对于消费者的价值也就随之增加。混合匹配方法(MatutesandReg󰀁ibeau1988,Economides1989)也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了间接网络效应产生的来源。该方法认为,消费者能够从系统的增加中获益,因为他们有更多的选择机会来决定消费哪一种特定类型的系统。

在网络效应是间接的情况下,消费者的收益并不直接依赖于网络的规模,个人之所以会关心其他消费者的数量,是由于消费者的数量会影响到互补品的供应。一种产品的用户基础越大,就能够吸引更多的厂商供应不同种类的互补品。因此,当消费者对互补品的种类有偏好时,网络的规模越大,它对消费者的吸引力就越大。例如,对于间接网络效应明显的操作系统软件来说,其对用户产生的价值直接受到应用软件数量的影响。一个电脑用户之所以使用Windows

操作系统而不是其他操作系统(如Linux),是因为在Win󰀁dows平台上运行的应用程序之多是其他操作系统难以企及的。Windows用户的增加扩大了应用软件的销售空间,使得更多的软件开发商愿意在Windows平台上开发应用软件,而应用软件的增加又进一步刺激了更多的用户使用Windows操作系统。

间接网络效应主要产生于一些种类的虚拟网络(如录像机、银行卡等),但也会产生于单向的物理网络(如电视、广播等),这两种形式都可以称为硬件/软件范式。也就是说,硬件/软件范式既可以表现为虚拟网络,也可以表现为物理网络。虽然间接网络效应产生于硬件/软件范式,但并不是说所有表现为硬件/软件范式的产品都具有间接网络效应,在某种程度上,硬件/软件范式包含的范围更广。因此,它们二者之间并不存在一种对等关系。

(三)直接网络效应与间接网络效应的关系

直接网络效应和间接网络效应是网络效应两种不同的表现形式,但二者并非是相互对立的,它们之间存在着密切的关系。我们从前面的分析中可以看到,不论是直接网络效应还是间接网络效应,网络价值的增加都来自于网络中系统种类的增加。一个消费者之所以能够从其他消费者的购买中获益,是因为其他消费者能够增加网络中可供选择的系统种类。因此,虽然直接网络效应和间接网络效应的来源在形式上是不同的,但在本质上它们是一致的。

对于一些具有网络效应的产品而言,既表现出直接网络效应,同时也会表现出间接网络效应。也就是说,一种产品的用户可能会处于不同类型的网络当中。就以Windows操作系统来说,一方面,安装了Windows操作系统的电脑之间能够更加方便地进行联机和交换文件,用户在使用过程中也能够相互交流经验,更容易地获取帮助;另一方面,Windows系统的用户越多,就会有更多的软件生产商愿意为Windows系统编写应用程序,该操作系统对用户会产生更大的价值。因此,某种特定产品的用户在享有直接网络效应的同时也能够从间接网络效应中获益。

三、网络效应对市场均衡的影响

与供给方规模经济的来源相反,由网络效应所导致的需求方规模经济来自于产品的消费过程,它意味着用户越多,产品的价值就越大。网络效应的存在是由产品本身所具有的网络特征所导致的。许多ICT产品基本上都是由不同组件组成的一个 系统产品!,具有结构或者功能上的互补性。这些产品需要和其他配套产品同时使用才能体现其价值,如果单独使用,其价值就会很小,甚至完全没有价值。因此,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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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网络效应产品而言,除了价格,消费者的需求还受到网络预期规模的影响。随着网络预期规模的扩大,消费者的支付意愿也相应增加,也就是说,消费者偏爱于规模更大的网络。网络效应产品的这种特点导致了产品的需求曲线发生了变化,呈现为倒U形(Economides,1996)。需求曲线的改变使网络效应市场表现出不同的市场均衡特征,均衡具有多重性。

假定厂商以边际成本MC提供产品(如图2所示)。在MC小于C0的情况下,市场会出现三个可能的均衡点:A、B和C。在A点,没有消费者愿意购买产品,他们的支付意愿为零。B点实现的是一个较小网络规模的均衡,然而是不稳定。如果一个边际用户选择退出,产品价格就会高于消费者的支付意愿,会有更多的消费者退出,最终达到零均衡。相反,如果加入一个新用户,产品价格就低于消费者的支付意愿,能够吸引更多的用户加入。在正反馈效应的作用下,市场最终趋近于均衡点C,从而在较大的网络规模实现均衡。因此,在网络效应市场,稳定的均衡容量只有两个:0和QC。这种均衡的多重性使市场表现出 赢者通吃(winner-take-all)!的特征:如果一种产品的用户超过了临界容量QB,在正反馈效应的作用下,网络规模会越来越大,直至达到QC;如果用户达不到临界容量,正反馈效应会导致网络规模越来越小,最终为零。从而市场呈现出 一边倒!的现象,最终只有一种产品或技术主导市场。因此,如何获取尽可能多的用户基础成为企业最为关注的问题。

󰀁󰀁在信息与通信技术的融合程度不断增强的背景下,ICT产业的网络效应特征正在显得愈发突出。越来越多的经济学家意识到,在ICT产业内所表现出来很多新的经济现象与网络效应的存在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他们发现,在网络效应的作用下,ICT产业除了表现出赢者通吃的市场结构,还存在路径依赖、报酬递增等不同于传统产业的一些特征。对于ICT产业所表现出来新的市场结构特征和企业行为,传统的经济学理论难以做出合理的解释。因此,从网络效应的视角出发,我们能够对ICT产业的一些特殊经济现象提供较为合理和令人信服的解释。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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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9

图2网络效应市场的均衡

∀责任编辑:刘俊沅#

TheResearchonNetworkEffectsinICTIndustry

DingJifeng

Abstract:Astheimportantimpetusofmoderneconomy,ICTindustryhasanoutstandingtraitofnetworkeffectsthatmosttraditionalindustriesdon∃texhibityet.Networkeffectsshowthecharacterofdemand-sideeconomyofscalethatisdifferentfromsupply-sideeconomyofscale.Ordinarily,net󰀁workeffectsaredividedofdirectnetworkeffectsandindirectnetworkeffects,whichhaveimportantinfluencetothemarketstructureofICTindustry.

Keywords:ICTindustry;networkeffects;demand-sideeconomyofsca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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