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叙事与文学叙事的结合--论中国古代的书写者及其著作

・文学研究・　青年时代　ＹＯＵＴＨ　ＴＩＭＥＳ　２０１５年第７期　历史叙事与文学叙事的结合　——论中国古代的书写者及其著作　金维贤　西南大学历史文化学院重庆４００７　１　５　摘要：历史叙事强调真实性，这与文学叙事的虚构性存在着本质的不同，但二者又不是不可调和的。历史著作和历史　演义小说都是历史叙事和文学叙事的有机结合。历史叙事和文学叙事的书写者，往往会根据不同的需要和题材，决定如何运　用这两种叙事方式。　关键词：历史叙事；文学叙事；书写者　在以往的研究当中，对于历史叙事与文学叙事这两种方　叙事的方法对每个部分的繁简进行处理。因而任何一部严肃　式，学者更多的是注重它们在本质上的区别：即历史叙事强　的历史著作都是由历史叙事和文学叙事结合而成。　调真实，而文学叙事注重虚构Ⅲ。但是，我们忽略了历史叙　鲁迅先生评价《史记》为“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　事和文学叙事只是两种“死”的叙事方法，脱离了书写者，　骚”。《史记》的语言之美是毋庸置疑的。还有像欧阳修编　它们都不复存在。本文拟从书写者及其知识结构，书写者与　历史著作、历史演义小说这两种题材，探讨书写者如何运用　历史叙事与文学叙事这两种叙事方式。　书写者及其知识结构　按照今日学科的分类方法，历史叙事的运用者主要是　一、撰的《新五代史》，语言不仅简洁，而且优美。“二十四　史”纪传部分，描写的一些人物形象远比中国古代一些小说　刻画的人物形象生动得多，像《史记》中“西楚霸王”项羽　的形象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历史著作中除了人物形象采用　文学叙事方式以求刻画生动外，其他方面也采用了文学叙　历史学家，文学叙事的运用者主要是文学家。但无论是历史　事的虚构之法。如“二十四史”中记载帝王将相出生之时　　“红光满　学家还是文学家，都只是从西方的学科和评价体系而来的称　大都带有浓厚的神秘色彩。南朝陈宣帝出生时，２］。朱元璋之母陈氏怀孕之时，梦一神人授药丸，　“及　呼。随便翻阅古人的传记和墓志铭，几乎看不到在某个人姓　室”［名的前面加某某家之类的头衔，最多也就是写曾担任什么官　产，红光满室”　。　职而已。古代的“三教九流”也只是按照学术流派来划分，　三、书写者与历史演义小说　而不是依据其职业身份。中国的传统是重人，而不重事，也　小说在我国古代曾被归为“野史”、“稗史”。班固认　就没有这些称呼。　为小说是“街谈巷语，道听途说者所造也”【４］。但我国古代　我国古代只有史官、文人士大夫、士人等称呼。同为　小说附属史部之传统，就决定了其所说的事情必须有历史依　对历史的记载和研究，历史学家和史官有很大的区别，前者　据。东晋干宝著有笔记体小说《搜神记》。听其书名，想必　是一种职业，以其为生，脱离了它，似乎就不是一个完整意　没有人将其归类到史部。而干宝在序言中，声称自己的著作　５　义上的人；史官则隶属于官僚体系，是官而不是职业。我国　是对已发生事情的真实记录。【历史演义小说“按鉴演义”、“依史以演义”＿６］。这一　的传统不仅仅只有史官修史，其他的人也可以修史。司马光　就是很好的例子，因为他著有《资治通鉴》，我们称呼他为　特征就表明历史演义小说中有历史的叙事。在当时文学附属　历史学家；但如果按照西方学科的观点，司马光又不仅是历　于史学的背景之下，历史著作的“实录”精神必然影响到历　史学家，还是政治家。二十四史的很多作者，并不都专攻史　史小说的创作。历史演义小说为了符合主流观念，赢得读者　学。像沈约集文学家、文字学家和史学家于一身；而欧阳修　的青睐，只能坚持实为主，虚次之，较为客观的反映历史事　既是政治家，文学家，又是历史学家。　实，至少在主要人物和情节方面保持历史原貌；但同时为了　　上文意在说明我国古代的书写者学识背景之复杂。既然　抒发自己的意愿，对一些粗枝大叶进行加工处理。知识体系复杂，他们所写的作品就不会只是一个种类。如清　作为历史演义小说的开山之作，《三国演义》号称“三　人褚人获不仅著有影响巨大的文学作品《隋唐演义》，也著　分虚七分实”，基本上遵照历史的发展真相。尽管罗贯中　“拥刘反曹”，但是他也只能接受历史的现实——蜀汉的　有详实的史料汇编《坚瓠集》。种类不同，书写者所运用的　叙事方式也会不同。书写者知识体系的复杂性，使其在同一　灭亡，没有肆意篡改这段事实；尽管其大加称赞诸葛亮的　部书中难免会出现不同的叙事方式。　“智”，但是也只能遵照历史，记录诸葛亮六出祁山的遗　二、书写者与历史著作　憾。在坚持历史叙事之余，罗贯中为了故事情节的需要以及　我们往往过度强调历史著作的真实性，所谓“董狐直　自己的主观意识倾向，进行了大量的文学叙事。如诸葛亮智　笔”。而忽略了历史著作中的文学叙事。对当下的我们来　激孙权，共抗曹操，这本来发生在曹操传檄东吴、张昭等人　说，过往之事的来龙去脉以及过往人物的生平活动都是十分　议降之前，而罗贯中则将此编排诸事之后，先写诸葛亮力驳　复杂的，书写者在采用历史叙事的方法之外，还需利用文学　孙吴投降派的谬论，后又用激将法说服孙权联合抵抗曹操，　６　２０１５年第７期　青年时代　・文学研究・　想要表达怎样的目的，因而将文学叙事和历史叙事进行一定　顺序的编排，从而形成历史著作或者历史演义小说。　我们研究古代的社会生活，民俗观念，众多的历史演义　小说是不可不用的，大部分民众的历史知识便是通过这些小　拉开了赤壁之战的序幕。【６　如此则突出了诸葛亮对于联吴抗　曹所起的决定性作用。罗贯中将诸葛亮描写为赤壁之战的主　角，而将本是真实主角的周瑜、鲁肃写成了陪衬。　钱彩编撰的《说岳全传》，算是众多与岳飞相关的历史　演义小说中较好的一部。同样，钱彩在遵照客观历史的基础　说获得的。但是需要注意，历史演义小说毕竟是文学作品，　　上，又进行了较大的文学创作。《说岳全传》第三十六回至　以文学叙事为主，而文学叙事又是以虚构为主。另一方面，五十三回记载洞庭湖杨么、钟相等人反抗南宋统治，岳飞率军　由于书写者受到所处的环境和社会地位的影响，严肃的历史　平定之，这是钱彩遵照历史真实之处，但作者又在其中增入大　著作中也难免存在不真实的地方，所以我们需要加以剔除。　量的虚构情节以及神怪内容。岳飞之死，是作者无法改变的事　综上，必须正确的对待历史著作和历史演义小说，在历史著　实，但是钱彩又不甘愿岳飞这样死去，于是另辟蹊径，安排秦　桧被岳飞之魂吓死，安排岳飞的后人完成岳飞未竟之事——收　服北方，平定金朝。口　这便是对历史真相的虚构化处理。　四、小结　历史著作的叙事方式以历史叙事为主，关注宏观的社　会，分析国家兴亡得失。它所面向的阅读群体是统治阶级，　以及具有较高文化程度的民众。同时也利用一定的文学叙　事，在史传中刻画较为生动的人物，从而使得全书不至于空　洞无味。历史演义小说则以文学叙事为主，更多的是将读者　的视角引入微观社会，通过书写者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对发　生的历史事情和历史人物进行大肆的渲染。同时又按鉴演　作中摒弃虚构的成分，在文学作品中寻找事情的真相。　参考文献：　［１】李春青．文学的与历史的：对两种叙事方式之关系的思考［Ｊ】　．社会科学辑刊，２００６（６）．　［２】（唐）姚思廉．陈书［Ｍ］．北京：中华书局，１９７２．７５．　［３］（清）张廷玉等明史［Ｍ］．北京：中华书局，１　９７４．１．　［４】（东汉）班固．汉书［Ｍ］．北京：中华书局，１９７５．１７４５．　［５】（东晋）干宝艘神记［Ｍ］．沈阳：万卷出版公司，２００８．１．　［６】陈曦钟等辑校．三国演义会评本（上）【Ｍ】．北京：ＪＬ京大学出版　社，１９８６．１．　义，采用历史叙事，没有颠覆历史事实的主要结构，使历史　接近社会中下层民众。书写者们对这些编写规则了然于心。　他们在动笔之前，可能已经明确自己要写什么形式的作品，　［７】（明）罗贯中．三国演义［Ｉ讧】．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１９９７．２１４—２５６．　［８（８］清）钱彩．说岳全传［Ｍ】．长春：时代文艺出版社，２００４．３１９—４３２．　（上接第４页）　封她的娘家人，以此壮大吕家的势力。刘邦临终前，曾与众臣　立过白马盟约，规定：“非刘氏不得封王，非有功者不得封　侯，如违此令者，天下共击之”。吕后称制后，违背了高祖的　白马之盟，先是追封她已故的父亲临泗侯吕公为宣王，长兄周　吕侯吕泽为悼武王，次兄建成侯吕释之为赵昭王，以此作为吕　氏封王的开端，之后又封大批吕氏子弟为王侯。至此，刘邦时　代的九个同姓诸王，演变为刘吕两姓诸王共十四王。而原先分　封的赵、梁、燕、淮阳四国的刘邦子或继承人，都已被吕后　“赶尽杀绝”，而刘肥、刘襄父子的齐国封疆七郡，也被吕后　割去四郡，损失严重。此时刘吕两派的势力，可谓是旗鼓相　当。尽管后来吕后死后，刘姓皇族诛灭了吕氏外戚，自身也是　元气大伤，对中央的威胁程度也不复从前厉害。吕后的所作所　为，使许多封国都没有能够充分发展壮大起来，实质上冲击了　分封制赖以生存的时空条件，严重削弱了分封制度，为后来汉　景帝削藩和汉武帝推恩令并剥夺王侯军财大全等行动奠定了基　础。从汉武帝时期开始，分封制度发生本质变化，被封王侯只　享受其封地上的税赋，没有对其封地的行政管理权。如果没有　吕后这一番作为，纵然是雄才大略的汉武帝，怕是也难以完成　中央集权制大帝国的构建工程。所以，吕后对中国社会发展史　的影响作用，可以概括为一句话：她是分封制的掘墓人。　三、“文景之治”的奠基者　吕后虽然实际掌握大权，但她是严格遵守刘邦临终前所　作的重要人事安排遗嘱的，相继重用萧何、曹参、王陵、陈　平、周勃等开国功臣，推行黄老思想，采取“休养生息”的　政策治国，大臣们都得以元为而治，从民之欲，从不劳民。　在刑罚上，下诏“省法令妨吏民者，除挟书律”，　“除三族　罪，妖言令”等，废除秦朝的苛严法令，导正社会风气，沿　着宽刑的方向发展，从而给百姓创造了一个较为宽松的生活　环境，对生产的恢复与发展十分有利。在经济上，实行轻赋　税，对工商实行自由政策，使得工商业发展迅速，巩固了汉　王朝的国力。在吕后统治时期，不论政治、法制、经济和思　想文化等各个领域，均取得了较好的发展，国力逐渐强盛。　百姓安居乐业，为后来的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全面盛世——　“文景之治”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四、杰出的女政治家　吕太后当政十五年，推行约法省禁，与民休息的政策，　做了几件大事：叫各郡县每年推举一批优秀农民，朝廷予以　勉励；减轻赋税改秦税什收其伍为什伍税一；允许以往因战　乱逃避山林、湖泊或徙居他乡的农民回到家乡，并归还田　宅，官吏不得因其过去有不法行为打骂或歧视；释放奴婢，　回乡从事农耕，官吏不得干涉；裁减大批军官士卒，转业还　乡，优先给以土地，妥善安置；大赦天下，废秦时因诛连而　夷三族罪和“妖言令”等苛法；对匈奴采取和亲政策，使边　境安定。这些政策的实施，缓和了内外矛盾，刺激了生产发　展，增强了综合国力。《史记》评价说：　“孝惠皇帝、高后　之时，黎民得离战乱之苦，君臣俱欲休息乎无为。故惠帝垂　拱，高后女主称制，政不出房户，天下晏然。刑罚罕用，罪　人是稀，民务稼穑，衣食滋殖。”吕后一生历经四朝，叱咤　政坛二十三年，大权独掌十五年。称制时出现五星连珠（一　种天象，就是金木水火土五颗星排成一条直线，古人认为出　现这种天象是顺应天命）　总之，吕后是中国历史上伟大的女性统治者，古代杰出　的女政治家，其在位期间做过许多德政，也做过一些秽政，　但相比之下，终究还是功大于过，对中国历史的深远影响，　也是利大于弊的。　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