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只鹰
他,久久伫立在崔嵬的峭壁上,望着西沉的红日,冰冷但又疲倦的眼神中露出无尽的惆怅——他,是最后一只鹰。
落日的余晖,那么黯淡;洒在荒芜的大陆上,那么凄凉,悲楚。黑色的羽毛,被染上一层深沉的色调,显得更加神秘。沉寂的他淡淡地矗立在那,一动不动,他的心,也一动不动。远远望去,他就像一个乌黑森严的巨石。
回想起小时候,他还是一只刚从壳里钻出来的小雏鹰,对这一切,是那么好奇,憧憬。那时的天是多么的蓝,地是多么的绿。他觉得这所有的一切格外美好。他的母亲却时常告诫他,孩子,在这片美丽的世界,生活着一群如同恶魔般的动物,他们无恶不作,残暴凶猛,他们叫作“人”;等你长大后,一定要谨记,远离他们,也不要妄想与他们作对,你是斗不过他们的。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深深地将母亲的话印在心里。
一声刺耳的响声贯彻云霄,回荡在整个苍穹。“这熟悉的响声,莫非是……”他不敢再继续往下想,急忙循着响声飞去。妈!他母亲的胸脯上沾满了鲜血,血花溅射,血羽飘扬,双翼也渐渐不再挥动;她,犹如那夕阳,坠向地面。妈!他再次声嘶力竭地喊。他不顾一切地飞到母亲身边,顿时悲怆地痛哭着。“孩子,记……记住我跟你说的话,好……好好活下去。”“不,不要!”他痛哭流涕地喊着。他母亲,缓缓闭上了双眼。泪眼朦胧的他,感到无助,感到空虚;他憎恨人类,憎恨这一切,憎恨自己是那么的没用,那么的软弱,根本就是一个废物!
忽然,昏暗的天空中下起了毛毛细雨,依然静立在那的他,全身覆盖着一层晶莹的雨珠;沉浸在痛苦回忆的他,却丝毫没有注意到。突然,他展开强壮而宽大的翅膀,用力挥舞,翱翔在阴沉的天幕中。
四周是那么的空寂,那么的静默,宁静得可怕。茫茫烟雨,他显得那么渺小,那么单薄。他亲眼看着一个个同伴被人类伤害,杀死,心中的仇恨愈加沉重,愈加悲痛,可他却什么也做不了,他只能孤寂地存活下去,痛苦不堪地忍受着,无法报仇,也无法发泄。
混沌的天际,他像匆匆过客,穿梭过悲欢离合。
又是一声刺耳的响声,他感到胸脯上一热,一冷。他微微一笑,所有的仇恨、所有的痛苦,似乎都在此刻悄然消逝。或许,死去,才是对他最好的解脱吧。
以一生,换自由。
他,是最后一只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