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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路

2022-02-26 来源:步旅网

归路

  当又一阵秋风拂过这片凄凉的大地,不经意地惊动了冬日的回忆。年复一年地,归家的铃声响了近七年了,谁曾在乎,那曾经迫切回家的思绪飘零何处了呢?

  小时候,每逢礼拜五都是我最享受的时光,几近每次我都是心念着滴答滴答地熬过最后一节数学课,那等待的滋味很难熬也很享受。班级门口排满了不知何年栽下的桂花树,那是我们学校仅有的桂花飘落的角落,这是班主任所感欣慰的,而透过停车棚,那浓重的气味几近让我头晕。那时我并不懂品味什么闲情雅致,我挂念的,仅仅只是路过的匆匆,坐在阿姨的自行车后,沿着回家的路,穿过熟悉的巷口、有趣的鸟市、嘈杂的菜市场?……没心没肺地顾自享受这单调的世界,从没意识到那十年,爷爷从未接过我放学,却从不承认自己的天真。

  十岁那年,大人们莫名其妙地通过各种途径提示我去一个地方,起初我听不懂,只是听着他们说象是个好玩的地方,那是我的祖籍,一个不曾听闻的另一半。我自以为是一场旅游,那时根本没有家乡的概念,只读着课文中那些作者苦命抒情的这类名词。我记得,自我出生起,就在这长大。然而事实终将击溃愚钝的记忆,原来有一个叫浙江的地方,那可能不属于我,而我属于那里。那几日放学后,我常孤自在教学楼内的行政图上摸索,起初我以为是“湛江”,原来还挺近。后来,班主任告诉我那不是一个点,在地图上是一片区域,他也是刚刚在近期的家访中得知这件事。那日礼拜五,在空荡荡的教室中他留下了我,和我谈话的语气仍是那样亲切,其中只是明显夹杂些冥思的停顿,我只听懂最后一句:有时间回来看看也好。那天也正处挂花飘落的季节,途径教室门口的那条长廊,那股刺鼻的气息不再那么令人头昏,这股香味至此,可能得跨省的距离,在漫长的飘絮中一点一点儿地追忆至尽头。我踩着桂花的淡香缓缓走出校门,在门卫的视野里显得那样无助而突出,天要黑了,霓虹灯已经初占校门口的街道。奶奶不知在那等了多久,我没看错那是奶奶,她没问为什么这么迟,只说阿姨今天休息,她第一次亲自来接我回家,恐怕也是最后一趟归路。

  过了几天,秋末的暖阳轻抚整个市区时,是每个市民一年中最享受的时候,而我,已乘着车,携着一路暖阳的追送,通往那未曾谋面的家乡。车上的嘈杂令我好奇而窒息,夹杂着粤语、普通话和我将要接触的所谓闽南话,我昏睡了过去,这十年的欢笑与不快都随一路风尘在滚滚尾气中永远的消散了,那一刻,除了亲人,我与谁都无关。当我一觉醒来,我已在一张陌生的床上,眼望这不知谁的房间,我做了个多长的梦,还是我还在做梦?然而即使一切都灰飞烟灭,在一片新生的地域上还有我的亲人。满教室的脏语、奇怪的口音、截然不同的教材……都差点令我崩溃。这便是真正的归路,还是我一直都在整个迷宫中呢?我畏惧了,我何苦遭这罪,在两地学生的欢声笑语间我简直里外不是人,时不时地担心什么时候一觉醒来又毁了这次经营的全新生活。因此,在思绪崩溃的边缘,我选择了放手,发现自己对爸爸妈妈及姐姐无比地依赖,他们从未离开我,在这条不归路后,我可能失去了一切的童真,对未知世界的探索,我不能随心而活,也不该强颜欢笑,只想做个全新的自己—一个乖孩子,尽管曾经我觉得这相当可笑。

  就这样跌跌撞撞地掠过了小学那段过了云烟的一年半直到初中毕业,时隔六年的暑假,我抱着前所未有的期待回到了那个地方,曾经我无知地以为那是我的家,现在只能叫做出生地了吧,曾经印象中的街道几乎改头换面了,倒闭的倒闭,合并的合并。我已经没有故乡了,故乡的定义已随那十年一同消散在烟尘中去了,他走了,永远不回来了,然而看到这番变化,我又如何不伤感,童年的记忆已经成了如今一副驱壳!令我欣慰的是,那年的承诺还在这里,老师果然还在当年的那条巷子里。我原以为他会搬家,我需要打听;还是时隔六年,他不认得我了……我准备了一系列应付这类可能的措施。当我站在家门口轻轻问了声:“吴老师在吗?”师母正在楼下,老师的母亲也在,她已经90多岁了,马路上的烟尘丝毫没有影响她。师母一眼便认出了我,带着反问的语气询问了我一番,我欣喜地点了点头。当我上楼时,老师正独自在客厅中饮茶,师母在楼下问候了一声,我听到老师呆滞地回了一声,随即一声“哦!”,当我到达客厅门口时,那声熟悉的普通话萦绕入耳。老师仍是那亲切的地中海发型,似乎有说不尽的话,竟能一一告诉我那些同学考到哪些高中。当他在客厅的一柜中里翻出一张整齐的名单时,要是没准备我可能差点含泪,我四年级下册就转走了,那张名单的边缘已经有些枯黄,而我的名字同其他同学一样仍是那样清晰。我记得小时候,小学每一年段都是重新分班的,我从三年级遇到了吴老师,四年级在六个班中他又当上了我的班主任,我印象深刻,而老师似乎也一样铭记在心。老师说得停不住,我也是不住地点头,突然,他如当年我在这补习一样抚摸我的头说:“怎么啦,没那时候那么活泼啦,昨夜刚到有些累吧?”接着一阵碎碎念后,猛地抬头问一旁的师母:“都六年啦?!”“六年啦……?”说着他抬头望向窗外,还是一片令人燥热的艳阳天,还是他亲手栽得各类植物,如今已经布满了客厅的窗户,不如刚一会儿的那个老顽童,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些年,无故坠落了一段段闲暇的时光,我曾以为我天生便是快乐的,却从不知道自己不过曾是那漫天飞舞的纸花,在愉快过后充斥着不舍得彷徨和虚无,同时也悄悄写进了老师的梦里。十六年的心,无知、快乐、彷徨、感伤……同我经过了一条条不知名的路途,每个终点都让我挂念着这新的起点,不渴望能随心而返程了,每次归途都布满了我成长的记忆。“那里好玩吗?”我曾这样问爷爷,“家乡的冬天会下雪。”好奇,让我踏上了这条归路,用十年的时光祭奠这份童真,自然我没什么可抱怨的,看看这阵秋风过后,能否有幸目睹这场梦幻的冬雪呢?一次又一次守望,也注定了这条几近无望的归路……

  高一:邓理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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